隻見張氏兄弟二人,儘管轉瞬之間,便已從兩個寂寂無名的落魄秀才,榜首高中甚至狀元及第,從此注定官運亨通飛黃騰達……
可出乎意料,卻並沒有如其餘考生那般,眼見榜上有名,便狀若瘋癲般興奮得手舞足蹈。
相反,甚至都看不見絲毫欣喜之色。
依然隻是老實巴交矗在那兒,帶著些文人酸腐氣。
灰色粗布衣衫,在初夏上午的烈日下,依然顯得那般窮酸落魄。
特彆那張謙,似乎壓根沒聽見周圍眾人那鋪天蓋地的驚歎聲道賀聲,隻是目光呆滯,一動不動凝視著前方那巨大明黃色榜單上自己的名字。
不知為何,竟是滿麵如喪考妣的悲涼。
半晌,才終於訕訕回過神來。
滿是幽怨滄桑的小眼神暼向旁邊張遜,一跺腳,一聲長歎,“唉,賢弟……”
“尤記得剛出了考場,恩師便說過……”
“就憑咱兄弟二人明經一科這答卷,答完了所有題目還近乎全部正確,便已占儘了此次恩科得天獨厚的優勢了!”
“而策論一科,《論宋西都護府之長治久安》,題目中規中矩毫無難度。”
“且如今朝廷對於宋西都護府的治理,存在的各種弊端,以及當地各種民情實證,他也早對咱兄弟二人談起過。”
“這……隻要有手,便能寫出一篇極為出彩的施政良策的文章來!”
“因此,若是咱兄弟二人,拿不下一甲前三名,非得好好收拾咱們一頓,五十記戒尺那是一個也不能少!”
說著說著,似乎隻覺人生已了無生趣,都已帶著哭腔,“賢弟你倒還好說……”
“可瞧瞧為兄……考場之上實在控製不住緊張……竟出現了好幾處錯字,還有語句不當,用詞有失偏頗之處。”
“這才……這才考場失利,隻考了個二甲第六!”
“為兄……為兄這是把恩師與幾位師娘的臉麵,都丟了個乾乾淨淨呐!”
“況且,恩師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他老人家懲戒起咱們來,那是心狠手辣毫不手軟的啊!”
又一跺腳,“這……這讓為兄該如何是好?”
此話一出,瞬間更惹得周圍一片嘩然。
“噗……”刹那間,柳俊彥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眼珠子瞪得滾圓,不知為何,一股莫名的惱羞憤怒騰空而起,直衝天靈蓋!
這張謙,看著木訥憨厚,可實則怕是個魔鬼吧?
怎麼跟他那殺千刀的恩師,一個德行?
二甲第六!二甲第六啊!
那可是多少文人學子,十餘載廢寢忘食苦讀,卻依然連做夢都不敢想的成績?
他倒好,竟還在這像個飽受淩辱的深閨怨婦般,哀哀怨怨要死不活的!
你讓本公子這個隻考了二甲二百多名的,臉往哪兒擱?
你讓那麼多落榜的考生,還要不要活命了?
殺人誅心!殺人誅心呐!
那張遜倒是氣定神閒,出聲安慰道,“兄長也切莫過於心急了。”
“兄長雖考場失利,沒能拿到恩師所預期的名次,可恩師也不是那般不講情麵嚴苛之人。”
“找個機會,好生解釋一番,想必恩師也定不會怪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