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頓時猛地一驚。
齊刷刷望過來,卻見王修王老爺,已一反剛才那副老實巴交縮頭縮腦的模樣。
也不知是因為總算意識到,眼下自己所麵臨的九死一生局麵,或是因為其他……
臉色突然變得說不出的凝重,似乎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許多。
偏偏,嘴角隱約帶著些自嘲的笑。
觀禮的眾人皆是一臉疑惑不解。
唯獨景隆帝,端坐龍椅上,似乎猛地意識到什麼,臉色瞬間比剛才還要難看太多。
雙目如刀死死鎖定在他身上,眉頭陰鬱緊鎖,眼皮突突跳得厲害,甚至隱約幾分震怒。
而良久,隻見這位大康朝最年輕的國公爺,似乎終於做了一個事關生死的艱難抉擇,狠狠一咬牙,竟不緊不慢,一步一步朝著承德殿外那四方高台而去。
隻是步子,總顯得有些沉重。
“大膽!”刹那間,那寬闊的漢白玉台階兩側,一小隊威風凜凜的禁軍侍衛衝了過來。
手中長矛在熾烈的太陽下閃著刺眼的光,“叮”的一聲左右交叉,便已橫在跟前,死死擋住他的去路。
如臨大敵,滿麵肅殺之氣,似乎隻要他膽敢再上前一步,便要當場拿下。
畢竟太後與皇帝皇後的安危,出不得半點紕漏。
可沒想到,緊跟著,卻聽得那高台之上,景隆帝一聲威嚴而又陰沉的聲音,“放他上來!”
幾名禁軍侍衛隻得收起長矛,退了回去。
恢弘莊重的承德殿外,這一場盛大喜慶而又肅穆的皇家大殿,氣氛急轉直下,似乎更一下子變得壓抑了太多,讓人都快喘不過氣來。
再沒人說話,四周安靜得隻能聽見眾人砰砰的心跳聲。
僅僅兩三百級台階,竟如遍布著荊棘與坎坷,讓這個狂妄小兒,走得有些艱難。
足足兩炷香的功夫,一步一步,才終於行到那四方高台之上。
可出乎意料,沒有趕緊為自己今日衝撞大鬨皇家盛典的罪責而開脫辯解,也沒有做出絲毫忤逆過激的舉動。
神情倒是突然變得平靜坦然了太多。
徑直走到曹太後跟前,為顯尊崇,還不忘鄭重其事理了理官袍,正了正頭頂烏紗帽。
緊跟著,雙手合圍,九十度彎腰鄭重一拜。
大呼,“臣,吏部右侍郎兼太子伴讀王修,恭祝太後福壽昌吉,萬年長青!”
然而,對於如此鄭重的君臣之禮,曹太後似乎並沒顯得多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