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碩大的大孤子倒在地上,被李居安拖出來,野豬身上還有兩個窟窿眼,耳朵下方還插有極深的刀口。
陸家兄弟祖上都是獵戶,他們最清楚不過,兩槍位置雖然有一槍正中心臟,但能叫野豬立即斃命的,還得是耳朵下方的刀口子。
陸誌強一眼就看出刀口,能把野豬一刀斃命,這刀紮的位置,和精準度,有點東西啊。
他表情很複雜,看李居安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起來。
李居安抬頭瞪他倆人一眼,趕緊把背上的獵槍背上後背。這把56式半自動步槍,槍身上編號被銼掉,是黑槍,哪怕送進供銷社,供銷社也不收。他不能讓陸家兄弟看見他手裡的黑槍,免得這兩人去舉報。
他心中尋思,今兒個先穩住陸家兄弟,彆叫這兩人注意到槍身被銼的痕跡,得儘快搞到錢,去供銷社的五金區買一把二手獵槍。能擺在明麵兒上的槍,才不會讓人起疑心。
他自顧自拖著鬆木滑子,將沉甸甸的大孤子從雪窟窿裡拖出來。
陸錦揚現在對李居安的態度,也很矛盾。
他們采山放山好幾天,都沒能采到好東西,很明顯,野豬是李居安打的。而且,是李居安用侵刀,紮透野豬耳下頭部,一刀斃命!
彆說手法,單說這份膽識,就讓陸家兄弟兩人心中多少不得勁。他們作為祖上是獵戶的屯人,不願承認風頭被李居安蓋過去了。讓他們心裡非常不好受,表情也很彆扭。
李居安眼睛一斜楞,罵道:“你們給我且一邊去,彆擋道。再瞎嗶嗶滾犢子。”
他一個人進山才一天,背簍裡滿當當的全是收獲,手裡還拖著沉重的大頭野豬,累得呼哧呼哧拖都拖不動,全是收獲的喜悅。
人有比較才能知足。相比李居安的大豐收,陸家兄弟進山好些天,雙手空空,顆粒無收不說,灰頭土臉瘦了吧唧,一看就營養不良油水不足,還一臉喪氣。
陸誌強眼珠咕嚕一轉,立馬起了花花腸子,變臉搓著手直笑。
“咱李哥可了不得嘍,有了野豬,晚上必須整點殺豬菜啊是不!”
“再溫一壺小酒,那滋味兒不比苞米麵子大餅強多了?”
他彎腰幫著李居安就拖,要不是大孤子太沉重,他巴不得將豬肉扛在肩上顛著走。
陸錦揚也上了眼力見,趕緊笑道:“李哥哪是屯裡姑嫂們嘴裡的耍錢鬼啊,絕對是打獵手法杠杠的,妥妥的打獵標兵!年底必須去林場評個先進。”
陸家兄弟兩個滿嘴跑火車,為了蹭上一頓殺豬菜,老臉都不要了。
李居安看破不說破。他決定頂替孫為民進林場打幫圍,還得有人引薦。孫家是不可能給他引薦的,兩人見麵不乾仗就不錯了,想要說動林場領導進場,在林場做臨時工,又是幫圍隊員的陸家兄弟,就是最好的選擇。
他拍拍大腿,終於落了個輕鬆自在,喊道。
“苞米麵子啊,是磨得粗,口感喇嗓子。今晚整點殺豬菜燉個粉條,再配兩口小酒,小味兒撓撓的香。”
“可惜啊,我家沒酒。”
陸家兄弟一個拖著大豬頭,一個扛著豬後腳,激動地話趕著話,恨不得立馬精神抖擻地竄到李家老宅裡蹭飯。
兩兄弟一個比一個熱情,腦袋點的和撥浪鼓似的。
“我家有酒。”
“小酒我家可多,北大倉酒、鳳城老窖,常德大曲。哥,你要是考究,我可以偷我爸菜窖裡藏的五加白。
五加白是80年代的資產小酒,在當地家喻戶曉,也是一代人的口糧記憶。陸家老爹最喜歡五加白,此酒酒滿品好,適合擺櫃、收藏。
三人拖著沉甸甸的大孤子,回到屯裡。
……
屯裡老屋熱鬨起來。
李居安一個人打到一頭大孤子的消息,很快從屯裡姑嫂嘴裡傳遍整個屯。
隔壁張嬸王嫂仔細打量李居安,眼裡都是不敢置信。這還是老李家不務正業的兒子麼,咋還轉性了呢?采山打獵,都是正事兒啊,年前都是誰在傳老李家兒子遊手好閒?
屯裡鄉親看他的眼神變了,從嫌棄,躲之不及,變得驚訝,再變得交口稱讚。
老屋前圍滿了看大孤子的鄉親,和湊熱鬨的孩童。
李居安被母親宋蘭花拉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