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環女生見狀,笑著拍了拍托托的肩膀:“托托的哥哥可是‘斯瓦奇’的核心成員。如果想搞些好貨,找他準沒錯。”
周青峰對所謂的“好貨”毫無興趣,他的目光鎖定托托,問道:“警方說兩個黑幫是因為交易矛盾才交火的,是這樣嗎?”
托托搖了搖頭,壓低聲音,“我哥不是什麼‘核心成員’,但我和我哥昨晚確實在現場。槍戰根本不是因為交易矛盾。
當時大家都在‘蠍子’酒館裡喝酒、聊天、吹牛,氣氛還挺好的。
酒館嘛,本來就很亂,燈光昏暗,烏煙瘴氣。大家喝得醉醺醺的,看不順眼了叫罵幾聲是常事。”
托托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回到那個混亂的場景中:“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有人吵起來了。
一開始隻是推搡、叫罵,接著有人抄起酒瓶砸在桌上,玻璃碎片四處飛濺。
桌子被掀翻,椅子被踢倒,酒館裡一片狼藉。但誰也沒想到會動槍,大家都以為隻是普通的打架鬥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絲後怕:“打鬥開始時,我哥抄起一個酒瓶,準備衝上去幫同伴。
可就在這時,槍響了。
‘砰’的一聲,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一瞬間,酒館裡安靜得可怕,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接著,尖叫聲、咒罵聲、碰撞聲、腳步聲混成一片,所有人都瘋了似的往外跑。
我不敢停留,也顧不上彆人了,扔下酒瓶就往外衝,頭也不回地溜走。”
托托的聲音顫抖起來,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天亮後,我到了學校,才知道我哥被捕了。
因為我們逃走後,留在酒館的人居然跟趕來的警察交火,當場死了三個人,還有七個人被送進了醫院。
酒館內外到處是死傷者的血跡,警車和救護車的燈閃了一整夜。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場麵。”
學生們聽得身臨其境,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托托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顯然這件事對他打擊不小。他看向周青峰,說道:
“我不會再攔著你上校車了。我也不想混幫派……太可怕了,隨時可能會死。”
話音落下,托托轉身離開了教室,背影顯得有些落寞。
幾個學生議論的更加熱烈,周青峰則抓住托托描述的關鍵——當時是誰在酒館引發了爭鬥,進而演變成槍戰?
這非常重要。
搞清楚關鍵的人物和事件,距離真相就隻有一步之遙。
周青峰想追上托托問個清楚,可勞爾那張皮屑臉出現在更衣室外,朝學生們吼道:“已經上課時間,你們待在走廊做什麼?”
學生們頓時做鳥獸散。唯有周青峰站在原地,近乎挑釁般與之對視。
勞爾上前幾步,逼近周青峰麵前,低吼道:“小子,你站在這裡做什麼?你應該去上課。”
周青峰忽而一笑,“沒什麼,你還在學校努力工作,我很高興。”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勞爾愣在原地。
此刻,稍作休息的康格斯警長撥開警方布置的警戒線,再次回到鎮上的‘蠍子’酒吧。
雖然屍體和傷員已經被送走,但槍戰後的酒吧暫時停業,內外亂成一團。
這鬼地方像是被暴風雨席卷而過。
桌椅東倒西歪,有的被掀翻在地,有的斷腿斜靠。桌布被扯下來,不知被多少人踩過,皺巴巴地落在地麵。
地板上散落著破碎的酒瓶,牆壁上到處是血跡,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酒精的刺鼻氣息,令人作嘔。
吧台後的酒架也被波及,擺放整齊的酒瓶碎成了渣渣,琥珀色的液體與暗紅的血跡混和,見證了昨晚的瘋狂。
牆上的裝飾畫歪斜地掛著,有的甚至掉了下來,畫框的玻璃碎了一地。
角落裡,一台老式點唱機被砸得麵目全非,唱片散落在地上,像是被遺棄的記憶。
牆壁上、吧台上、甚至天花板上,隨處可見子彈穿透的痕跡。
空氣中似乎還回蕩著槍聲的餘音,低沉而壓抑,仿佛一隻無形的手,將康格斯拉回了幾個小時前的驚魂時刻。
他站在酒吧中央,目光掃過滿地的狼藉,心中充滿疑惑。
黑幫私鬥在這座小鎮並不罕見,但像昨晚那樣你死我活的槍戰,卻絕非尋常。
康格斯深知,這場血腥的衝突背後,一定隱藏著更深的原因。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這些家夥發瘋?”
康格斯低聲自語。他在小鎮當了十幾年的警察,見過太多黑幫之間的紛爭,但他從不相信“酒後衝動”這種膚淺的解釋。
在他看來,酒精頂多是導火索,真正的火藥桶早就埋在了某個看不見的角落。
“都是一群酒量很好的老酒鬼,怎麼可能喝上幾杯就暈頭轉向?”康格斯走向酒吧的一個豪華卡座。
那是一個半封閉的位置,既能斜看酒吧大堂,又具有一定的隱私性,顯然是黑幫成員們喜歡的地方。
他站在卡座旁,目光落在桌上殘留的酒杯和煙蒂上,仿佛能透過這些痕跡看到昨晚的場景。
“根據監控,死者托奇在夜裡十點五十分進入酒吧,他選了這個卡座。大概半小時後,他跟同座的另一名死者馬克西姆發生了爭執。”
康格斯轉過身,看向卡座對麵翻倒的一張桌子。桌腿斷裂,桌麵上的酒瓶和玻璃杯碎了一地,血跡已經乾涸,呈現出暗褐色。
“根據傷者詹姆斯的描述,這兩人原本相談甚歡,爭吵和打鬥來得非常突然。”
“馬克西姆試圖離開酒吧,但托奇阻止了他。”康格斯的視線順著卡座向酒吧門口延伸,仿佛能看到兩個推搡的身影。
“兩人撞翻了沿途幾張桌子,並各自呼喊同伴加入。場麵瞬間失控,酒吧裡一片混亂。”
康格斯的腳步停在酒吧中央,目光落在地板上的一處血跡上。“為了阻止馬克西姆,托奇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匕首,捅了對方後腰一刀。”
“重傷他人,隻這一下,就足夠托奇在監獄裡蹲二十年。
但他沒機會進監獄了。馬克西姆在倒下之前掏出了手槍,當場打爆了托奇的腦袋。”
康格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蹲下身,仔細查看地板上的彈痕和血跡,心中的疑竇越來越深。
“按說到了這一步,矛盾就該結束了。”
他低聲說道,仿佛在質問自己,“可現實恰恰相反,在場的人打得更激烈了。他們掏出刀子,拔出槍,拚命地相互開火。”
他的目光轉向酒吧後廚的方向,“這時,第三個死者出現了。一名酒吧女服務生連中十幾發子彈,最終倒在酒吧後廚的門口。”
“這說不過去。”
“引發槍戰的馬克西姆隻挨了一刀,托奇也隻是腦袋中了一槍。
一名普通的女服務生為什麼會挨十幾發子彈?那幫躺在醫院的家夥肯定沒說實話。”
康格斯的目光掃過酒吧的每一個角落,尋找被掩蓋的真相。他知道,這場槍戰遠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而那些躺在醫院的黑幫成員,他們的沉默背後,必然隱藏著更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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