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利亞聽著這幾個孩子的對話,隻覺得自己那不存在的心臟一揪一揪的,如果是奧形態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滅燈了。
他的孩子,本來也應該是驕傲、張揚、自信而強大的模樣才對啊,結果卻因為他自己——準確的來說,是他自己的同位體,毀了他自己的孩子……
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貝利亞,但現在看著他那麵色蒼白卻依然扯出一抹明媚笑容的孩子,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的情緒。
他的孩子……到底經曆了怎樣的痛苦,才會選擇自我毀滅的放逐?
他甚至不敢去想另一個自己在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他曾經在捷德的資料裡看到過那些令人憤怒的形容詞,他看到過“生來的戰爭兵器”、“天生的工具”、“無法擺脫命運的可憐蟲”,但他沒想到,那會是他自己創造出來的悲劇。
之前的想法沒有錯,他確實對不起他的孩子,他愧對他孩子對他的愛,他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父親,”小陸側頭看著他那莫名陷入悲傷的老父親,安慰地朝著他笑了笑,“您和他不一樣的,您不會拿我當工具不是嗎?您確實拿我當您的孩子來對待,您會是一個好父親的。”
你沒有拿我當工具,你真正地把我當做了你的孩子,你不會貶低我、不會踐踏我、不會利用我,你會誇獎我,你認可了我。
如果……如果我在那一切發生之前就遇到了你,那該有多好呀……
可惜……
“不用自責的,父親,這是屬於我自己的命運。”
不用為我而難過,不用為我而自責,因為這本就是屬於我的命運,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捷德,”艾克斯抬頭看著他,眼中暗紅色的數據流飛速劃過,“你依然在難過,為什麼?”
小陸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抬頭認真地看著對麵滿臉疑惑的艾克斯,“我並沒有難過,艾克斯,是你的程序出錯了。”
但是……
艾克斯歪了歪頭。
但是我的情感中樞告訴我——麵前的這個孩子在哭啊。
大地,他在哭,對不對?他在像我一樣哭泣,或者……我在像他一樣哭泣……
我們都在哭,你聽見了嗎?
大地沒有回應他,而他在長久的沉默之後,再一次垂下了眼睛。
希卡利看著手中光屏上之前截獲得的資料,他抬眼看著那邊沉默地挨在一起的艾瑞亞和賽羅,“我們之前所截獲的資料並不完整對不對?”
艾瑞亞聞言抬頭,彎起眼睛歪頭笑了笑,“對呀,畢竟你隻是險勝而已,怎麼可能突破我們所有的防線、獲得我們所有的資料呢?”
所以你們不知道特利迦之後會選擇和永恒核心同化,所以你們不知道捷德曾經被抹去的記憶,所以你們不知道德凱見證了什麼而崩潰……所以你們不知道我們為何會站在這裡。
“奧特之母快要來了,她會來帶我們回家的。”希卡利聽著她的回答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轉而提起了另外的一個話題。
但是賽羅卻是看著他搖了搖頭,“她會帶你們回家,但我們回不了家。”
“你們救不了我們,你們也阻止不了我們,我們隻是希望在離開之前再來看你們一眼而已,而且……我們早就沒有家了。”
我們不是不想回家,而是我們早就沒有了家,你看著我們好像站在你們的麵前,在我們中間相隔著的是一整個宇宙的時空和生與死的交界。
我們靈魂早已在黑暗中腐爛成泥,我們傷痕累累,我們千瘡百孔,但……在這最後的最後,我們情願燃燒自己於極致的黑暗中綻放出最璀璨的光明。
“如果你想要我們全部的資料的話,”艾瑞亞看著麵前這個神色平靜的科學家,彎著眼睛笑了,“在我們離開之後,你會收到的。”
果然……我們還是不希望無人記得我們,我們這痛苦而絢麗的一生啊,還是希望能夠被他人所銘記。
我們的葬禮將會是宇宙級彆的震撼,我們的一生將會被這個宇宙所銘記,我們此生被束縛於黑暗,但我們終將於生命的最後綻放出最絢麗璀璨的光輝!
這就是獨屬於我們的浪漫與落幕……
“你……什麼意思?”希卡利怔愣地看著對麵的那群孩子們,“你們要離開?”
“對呀,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成了。”艾瑞亞輕輕地笑了笑,手上始終被遮掩著的儀器顯露了出來——這個彆墅的時空封鎖已經被打破,他們要離開了。
“哦呀哦呀~我們的小朋友們終於記得要回去了嗎?”
一道門扉在艾瑞亞的話音落下之後,直接就開在了客廳。
穿著黑白拚接襯衫的【霧崎】從門扉裡走了出來,他姿態優雅地給在座的所有人行了一個禮,隨後他眼神似笑非笑地盯著對麵霧崎肩膀上的小光人泰迦。
“廢物小點心,還不快過來?”
“母親?”泰迦歪了歪頭,他看了看自己旁邊的母親,又看了看對麵的母親,“有兩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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