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失落的回到家後,卻見父親一個人依靠在院裡大樹下喝悶酒,平時溫和清俊的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失落,抓起酒壇仰著頭像是急著想把自己灌醉。
從沒見他這樣過,我小心翼翼地繞過去打算先到後堂去問問母親,可母親卻跪坐在偏廳裡抹著眼淚。
桌案上點著一炷香,正嫋嫋盤旋在半空,中堂上父親畫的仙人圖此刻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這是怎麼了?
我小心翼翼地跪坐在母親旁邊,不知道怎麼張口去問,母親深吸一口氣露出微笑問道:“兩位老爺爺想吃什麼,我現在就去做。”
“他們走了。”
母親驚訝了片刻,而後摸了摸我的頭說:“世外高人自是來去自如,你要記得恩情就是,餓了嗎?娘給你做飯去。”
我點點頭說:“知道了娘,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你去找小蝶玩吧,她先前打了水回來,現在怕是在洗菜吧。”
我跟著母親出了門,找到洗菜的小蝶,忙拉著她到了後院,問發生了什麼。
小蝶委屈地訴說了剛剛發生的事,她說剛才父親的一個朋友來過,向父親說起一件事,然後就這樣了。
我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但仍舊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小蝶在門外聽的清楚,說是當今魏國皇帝,二十歲的少帝曹髦盛怒之下想帶人殺進大將軍府,被司馬召的下屬賈充攔住指使成濟當街弑殺。
司馬召麵見郭太後之後,郭太後發懿旨褫奪曹髦帝號,以悖逆不道的罪名降死去的皇帝為高貴鄉公,說他死是咎由自取……
所以,這事就這麼完了,沒回音了,仿佛沒發生過一樣。
我聽後久久無法回過神來,仿佛天要塌了的感覺,我所追求的大道,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朝堂爭鬥什麼時候變成猴子打架的?難道我們所謂的人真的隻是一群會偽裝的畜生嗎?難道古人所謂的道所倡導的仁義禮信真的隻是臆想出來控製人的工具嗎?
我無力地坐在地上,半天回不過神來。
我對人的本性產生了深深的懷疑,我對做人失去了興趣,像是突然發現我想要堅持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難道父親也是絕望了嗎?母親,應該隻是傷感親族吧……
小蝶不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麼,但見我難過她也難過了,也並排跟我坐到一起,搖著腦袋手裡撥弄著順手摘下的一朵小花。
不知道怎麼安慰我,她乾脆就一直靠著我搖來晃去,還把花插到了我腦袋上……
“死了個不認識的人就像我摘下了這朵花,不很正常嗎?為什麼要傷心呢?”她一邊晃著一邊低聲呢喃。
我抬起頭看了一下天,我也想不通,我為什麼會這麼大反應,死了就死了唄,我又不認識。
可是眼淚卻不知道為什麼慢慢掉了下來,死去的是我還沒生根發芽的理想吧……
“如果你發現自己想去摘的花根本不存在呢?”
“那就不摘了嘛,何必摘一朵不存在的花?”
“如果你很想很想呢?”
“那會很傷心吧……”
小蝶終於也因為我不經意滑落的淚水而濕了眼眶……
我還是想不通,拖著身子來到前院,坐到了父親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