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悠然的神情很肅穆,腳步很緩慢,連呼吸都極為輕淺。
她怕自己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會驚擾到這些文物沉澱了幾百幾千年的韻味。
但她能感受到,它們,沒有靈魂。
因為殘缺不全,因為支離破碎。
它們,無法綻放那驚心動魄又讓人沉醉的神采。
她微微一轉頭,就看到了那位滿頭銀發的老人,正聚精會神地埋頭清理著文物上的塵埃。
老人的動作那麼輕柔,神情那麼專注。
她的手中,仿佛抱著剛剛誕生卻又滿身傷痕的嬰兒。
穆悠然收回目光,繼續向前。
馬王堆,楚墓彩繪妝用漆器,豎紋斷裂,墜漆晦色。
平遙推光繪字花鳥漆器,斷分為二,一彆千年。
唐鎏金肆鳳鑄花菱形銀盤,邊緣三道裂口,銀光不再,花香無存。
春秋戰國嵌金龜紋祭盤,重度凹陷,金絲俱失,鑲甲遺毀。
……
一步沉重,一眼刺痛。
這些文化瑰寶,就那麼蒼涼地躺在那裡,無聲地哀嚎著。
過道儘頭,一方木桌。
木桌之上,霞光綻放。
穆悠然竟仿佛不受控製般閉上了雙眼。
空幽的古樂憑空響起縈繞耳邊,仿若穿越千年而來。
是編鐘?
是瑤琴?
是古箏?
是排簫?
或許都有吧。
銅門緩緩拉開,紅妝女子款款而入。
她纖腰微步,皓腕輕紗。
她鬢發低垂,鳳冠搖曳。
她鳳絲紅袍,霞帔滿裝。
風驟起,紅蓋微掀。
嬌麵紅霞襯,朱唇絳脂勻。
……
穆悠然癡了。
兩行清淚,不覺自落。
不知何時,那位老人已然站在她的身旁,麵上神色欣喜又複雜。
“武女皇,穿著它出嫁的。登基時,也穿的它,隻是換了些配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