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號。
星期二。
老年曆本子上，寫著今日宜結婚、栽種、伐木、開光、破土。
位於南湖後街一片舊樓拆平的工地上，正舉行白雲大樓的破土動工儀式。
此刻，臨時鋪的紅地毯周圍，烏壓壓擠滿了湊熱鬨的。
人群最裡麵，則是幾家報紙的記者，市電視台自然不可缺，此外，省電視台也來了。
伴著司儀一聲高喝，吉時已到。
鞭炮齊鳴中，紅毯上的陳孟華、陳小芸以及請來的市裡人，齊齊揮動剪刀。
“……出席剪彩儀式的，上星建築總經理陳孟華先生，白雲公司的代表陳小芸小姐……”
剪彩結束，省電視台的攝影機和記者，當仁不讓的擠到了最前麵。
先是采訪市裡領導，最後又將話筒分彆遞到了陳孟華和陳小芸麵前。
其次，才能輪到市電視台。
至於那些報紙派來的記者，隻能排最後了。
幾番采訪完畢。
時間都快十一點了。
望著陳小芸全程應付的遊刃有餘，並熟絡的送走最後一批記者。
待對方走回來，陳孟華誇讚道，“還是陳經理厲害。我在南寧混那麼多年，什麼場麵沒見過！可，唯獨見不得攝影機。一看遞來的話筒，嘴巴就立刻變成彆人的了。”
確是如此。
他陳孟華在南寧，也是響當當的人物。
自認，從不知什麼是怯場。
而麵對將會在電視台新聞播出來的鏡頭，渾身刺撓。
虧有陳小芸在旁，見機把話接過去，他這才沒出醜。
“陳叔，我和阿紅是朋友，你喊我小陳、小芸都行。”陳小芸接著說，“以後，上星建築肯定不止白雲大樓一項工程，這種拋頭露麵的場合，也會越來越多，你慢慢就習慣了。”
原本站在人群外的鄭月秀，看記者全都離開，這才走過來。
“你叔啊，是在賣俏呢！沒看嗎，知道今天來那麼多記者，以前，他可是最煩穿西裝的，前天特意拉我一起去老百貨，選了一身最貴的，臭神氣！”
“嗬嗬，這一身，我多少年都沒穿過了。知道今天要上電視台，總不能給公司丟臉吧。”
陳孟華沒在意妻子的奚落。
知道，妻子這番話另有用意。
插科打諢同時，也是想在陳小芸麵前，儘量淡化他身上的江湖烙印。
在南寧，鮮有不知他陳孟華的。
不知道他陳孟華早前做過什麼的，更少！
如今，有這麼一條能將自己洗得更白的道，他和妻子都很珍惜。
鄭月秀手裡還拿著兩瓶礦泉水，先是遞給陳小芸一瓶，之後去擰另一瓶的瓶蓋。
瓶裝礦泉水是新出的稀罕物，也是大家嗤之以鼻的“奢侈消費”。
一瓶賣兩塊錢，快抵得上一斤肉的價格了。
也就那些來南寧的僑胞什麼的會買。
她將擰開的水放到陳孟華手中，“說什麼呢，那麼久，口都乾了吧！”
“就大樓這些唄。投那麼多錢，還是褲衩……”陳孟華被鄭月秀拉扯一把，連忙改口，“咳，還是從沒見過的雙體樓，肯定引起大家關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