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舒珩眉眼冷沉,接過那隻有指腹大小的信桶,將其打開,走到光亮處,垂眸仔細查閱,紙上芝麻大小的字眼。
待看完之後,他眉眼間的嘲諷之意,愈發濃重。
“查清滿城仁的孫子在哪兒了嗎?”
暗衛聲音低沉,語氣恭敬:“回主子,已經確定了大概的位置,最多三天,就能將人尋到。”
景舒珩微微頷首,隨手將二指寬的紙條,揉成一團。
“將人尋到之後,給滿城仁傳消息去,就說他的孫子,被韓誌義殺了。”
聽到這話的暗衛明顯一愣,詫異的看著景舒珩。
隻見立於窗下的景舒珩,被斑駁的日光照著。一片樹葉的陰影,剛好落在他鋒利的眉骨之上,襯的眼眸愈發深邃。
原本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再不見平時的柔情蜜意,而是黑睛微藏,帶著威嚴的凜冽。
暗衛回神,急忙低頭,沉聲應答:“是!”
景舒珩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暗衛隱去身形後,景舒珩輕吐了口氣,緩緩走到紫檀書桌前坐下。
目光似是無神的落在虛空,看起來在發呆。
但實際上,他的思緒在高速運轉。一旦滿城仁的孫子,被殺的消息傳出,如此血海深仇的恩怨,愛孫如命的滿城仁,必然與韓誌義不共戴天!
若說一個月前,賦閒在家,手無任何實權的滿成仁,即便再何等憤怒,也不會給韓誌義造成什麼影響。
但今時不同往日,一個月前,他領十萬大軍南下征燕,此時正在南疆的戰場上。
雖然如今他手中的兵權,並不算多,但彆忘了,餘慎屠殺百姓之事已經傳回京城,不日就要被朝廷緝拿處置。
一旦餘慎落馬,那南疆的二十萬大軍,勢必要落入滿城仁的手中。
屆時,手握三十萬大軍,滿城仁可不比韓誌義弱多少。
隻要韓誌義敢有絲毫異動,滿城仁就一定會抓住這機會,不惜一切代價,誅殺韓家父子!
再加上,景舒珩自己手中的二十萬大軍,即便不動各地駐軍,想要拿下韓誌義父子,問題不大。
想到這兒,景舒珩輕吐了口氣,揉了揉眉心,腦海中不自覺的,再次浮現景柏蘊的臉。
哪怕事情過去了這麼久,景舒珩依舊下避免,與他產生任何正麵的衝突。
可他避免衝突,卻不代表他是傻子。
當日秋獵圍場,就是景柏蘊派人,試圖殺他,然而陰差陽錯,卻被文楚嫣所救,他這才避過一劫。當時他就察覺到了異常,隻是隱而不發罷了。
去了南疆之後,也是在景柏蘊的授意下,他的行蹤屢次泄露,被餘慎抓住機會,一再派人刺殺。
直到邊境圍剿那日,雖然不知道,為何景柏蘊在最後關頭反悔,並未出手。
可依舊無法改變,他數次對自己起了殺心的事實。
無人知曉,從意識到這點之後,景舒珩便已經,不再把景柏蘊,當成自己的兄長。
即便看起來,他優柔寡斷、遲疑不決,似是在顧念兄弟之情,是個純善敦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