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地休息了一會,又重新出發。
終於登上了山頂,兩人站在最高處,看向儘收眼底的風景。
那一間間房屋變得渺小起來,行走的人們如同螞蟻一般,那山一座連著一座,那田野綠油油一片,那河流、那小溪如同一條條彩帶,偶爾有鳥兒略過水麵,嬉戲於山間,傳來清脆的啼叫……徐徐清風送來,嫋嫋炊煙縈繞於天地間,一切都變得如詩如畫。
何美靈張開雙臂,迎風呐喊“啊……!好美啊!”
趙宏文側頭看向身旁的何美靈,這個女孩真的是無拘無束,率性天真。
她喊完,對著趙宏文露出了開心又奪目的笑容。陽光下,那笑容有幾分晃眼,趙宏文的心裡被微微刺了一下。
“一起喊呀!”她拍拍他的手臂,她的目光坦坦蕩蕩,乾淨得好像世間的汙穢都無法侵入她的眼睛。
“藍天白雲、綠水青山,你們好!!”
“天上的鳥兒,你們好嗎!”
似乎是受到她的感染,趙宏文也學著她的樣子對著空山呼喊“啊”用儘了所有的氣力。
他學不來何美靈那般無拘無束,他也習慣了麻木而單調的生活,他的生活裡不需要人傾聽,也無人傾聽!
接著又有幾聲呼喊聲響了起來。一會,便是滿山的呼喊聲,一聲接著一聲。
多久沒有這麼酣暢淋漓地釋放過了,趙宏文心裡一陣痛快,激動起伏的胸膛,大口喘息著。迎麵而來的風,拂過臉龐。
那些美好的、幸福的、難過的,不堪的往事和回憶,走馬觀花般在眼前掠過,衝破大腦皮層,蜂湧而出,被風一一帶走。
浩瀚之中,一切都隻不過是滄海一粟。
這幾年,他和姐姐過著為人詬病的生活,那些表麵上的風和日麗,不過是虛假的人們戴著的張張偽裝的麵具,他受夠了。總有一天,他會像今天一樣,站在高處,撕裂和回敬那些鄙夷和嘲笑的目光。
多年以後,也許他會忘記了此情此景,但絕不會忘了今天陪伴在側的,這個肆意張揚的女孩。
爬完山的直接後果是何美靈第二天起不來床,渾身酸痛!連著三個晚上趙鸞意給她按摩放鬆,到第四天她又恢複了活蹦亂跳的精氣神兒。期間雖然腿腳酸痛,但村頭村尾,逗貓遛狗,采花戲水,一樣沒落下。才幾天,都混臉熟了!
一回生,二回熟。趙宏文已經大概摸清了何美靈的性子。她是一個喜歡熱鬨的人,行動執行力強的人。想要做什麼,便會立即去做。沒有什麼後顧之憂,時刻充滿著乾勁兒,像那野草,有著無限的生命力。
他其實很羨慕她這一點。想必是她的家人給足了她安全感和愛。有人庇護,才會活得這般自在,像風一樣!
何美靈呆著無聊,想要去逛街。趙宏文又充當了向導,領著何美靈去逛了她心心念念的大集市。
趙宏文從洗手間出來,看到何美靈站在賣的攤位邊上。她笑著對著老板說“來兩根。”
趙宏文不喜歡吃甜膩的東西。他開口製止“老板,來一根就可以了。”
“不,老板,就要兩根。”何美靈轉頭對趙宏文說“我請你吃,謝謝你這些天對我的照顧。”
老板瞄了一眼男生,又看了眼女生。決定聽女生的話。他拿起兩根遞到女生麵前。
隻見男生從口袋裡拿出錢,向他遞過來,又被女生阻止了。
“說了我請你的”何美靈說著,邊從包裡拿出錢包,從裡抽了張20塊錢交給老板。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從他們倆中間穿過,轉眼間何美靈手裡的錢包不翼而飛。那男人飛快地逃離了現場。
何美靈怔愣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眨了眨眼,喃喃道“我的錢包”,這才意識到自己遇到搶劫了。
何美靈轉身看向小偷跑去的方向,指著那遠去的身影,大聲喊道“有小偷,抓小偷啊!”
路人紛紛朝著聲音的方向看過來,隻見另一個身影拔腿追趕,兩人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何美靈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麵,邊跑邊喊“還我錢包”,也不要了。
老板在身後扯著嗓門喊“美女,你的!”
何美靈很快就氣喘籲籲了,她那倆小短腿,怎麼也追不上。她又是氣餒又是害怕。
光天化日之下,那小偷敢光明正大地搶東西,說不定是團夥作案。趙宏文一個人追上去,如果碰到他們的圍攻,受到他們的欺負,怎麼辦!
不就是一個錢包嗎,不就是一張全家福嗎,大不了不要了,她不要了。
她一個人站在原地,急得大顆大顆掉著眼淚。
周圍喧囂不止,人們從她身邊走過,全世界都在旋轉,她在中心處,無措地看著人來人往。
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趙宏文一臉狼狽從前方跑回來。他渾身濕透,半彎著腰,一手扶在腿上,急劇起伏的胸膛,大口喘著氣,他拿著失而複得的錢包,舉在何美靈眼前,抬頭看著她。
何美靈左右擦了擦眼淚,癟著嘴,啼笑皆非的模樣。一顆懸著的心有了著落,過了半響,她終於敢大膽地“哇”地哭了出來。
趙宏文緩緩起身,無措地看著她。
何美靈抽泣著撲進他的懷裡,趙宏文感覺到胸口傳來的嗡嗡聲,腦子一片空白,舉起雙手動也不敢動。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不斷重複著,還有沒有發生任何意外。等待的過程簡直是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身處在懊惱中。抱著他的手又緊了幾分。
除了趙鸞意之外,第一次被一個異性擁抱。趙宏文身體本能地僵硬。鼻尖聞到了不同於趙鸞意那若有似無的梔子花香。這個像陽光的味道,源源不斷的撲鼻而入。
趙宏文第一次感受到胸腔內那顆搗鼓得快要蹦出來的心臟,像是得了一場不知名的病,來勢洶洶且毫無道理。
周圍都是人頭攢動,熱浪翻湧。隻有他們,安靜地停在那裡,如同大海裡停泊的一葉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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