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恒沉默許久,最終自嘲一笑。
他起身,恭敬地跪在鄭珣麵前:“求公主助我!”
是啊,他沒有選擇。
他是個果斷的人,既然如此,那就賭一把!
他低著頭,簡略地講了講自己的境況。
“學生原是去歲中了功名的一個小秀才,因家境貧寒,家母身體不好,學生不得不自己去找些活乾。”
“這個時候,學生發現我們縣城有個書鋪在招夥計,學生自信滿滿地去了。”
“但是,招人的管事隻問了一個問題,就拒絕了學生,”說到這裡,陶恒覺得可笑,語氣有些自嘲,“他問學生識字與否,學生回答識字,這就是他們拒絕學生的理由。”
聽到這裡,鄭珣坐直了身子:“你就沒有懷疑?”
陶恒的出現未免太巧,她本不打算將今日查瓜的機會用在他身上,現在不用也不行了。
看著係統跳出來的資料,她沉吟許久,才看向陶恒:“你繼續說。”
“有!學生當時就起了疑心,所以,在打聽到各地的以觀書鋪都在招人之後,學生就去了臨縣,這一次,學生裝作大字不識,果然混了進去。”
“然後……學生就發現了書鋪裡頭有些書不對勁。學生人微言輕,於是費儘心思,終於尋到一個跟江洲同知對話的機會,但是,學生告知情況之後,江洲同知表麵上應下,背地裡卻派人刺殺!”
他眼眶通紅,恨恨地咬牙:“學生母親本就病入膏肓,他們告知母親學生的境況,母親就這麼被他們活活氣死在床上!”
最開始,他滿腔成大事的誌向,可是母親死了,因為他,死了。
他不後悔去查探書鋪,他隻後悔自己行事不夠周全,竟然讓敵人鑽了空子!
鄭珣看著他係著的白色發帶,看著他大顆大顆砸在毯子上的淚水,幽幽歎了口氣:“節哀。”
陶恒激動道:“隻有仇人死了,學生才能節哀!”
他雙目充血,神色平靜,卻又似醞釀著瘋狂。
鄭珣拍了拍他的肩膀:“江洲離京城那麼遠,你能平安地活到現在,倒是有些本事。”
“學生的母親是梳妝娘子,且精通工筆,學生靠著這兩項能力不斷變換身份,才沒有被敵人找到。”
陶恒渾身緊繃,長期活在恐懼和緊張中,讓他成了一隻驚弓之鳥。
也難怪他不敢直接道出目的,而是假裝自薦枕席,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建陽是不是下一個江洲同知。
想想吧,他一個普普通通的秀才,在京城人不生地不熟,那些權貴高高在上,讓人觸不可及,最重要的是,他不清楚那些人的真麵目,他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明白,一旦行差踏錯,等待他的,就是萬劫不複。
鄭珣側頭,看向搖晃的車簾:“這樣的書鋪,京城也有,天子腳下,明目張膽,陶恒,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她起身,扶起陶恒:“你放心,本公主會為你報仇,那些陰暗中的老鼠,歸宿隻能是地獄。”
她認真的看著他的雙眼,伸出手:“陶恒,你可願信本公主,可願隨本公主一起?”
按理來說,她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並不容易讓人信服。
但是,陶恒走投無路。
想著她憑借他三言兩語就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想到她的承諾,陶恒深吸一口氣,將手虛虛搭在鄭珣手上:“若公主達成學生所願,學生必當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好!”馬車適時停下,鄭珣掀開車簾,“今天,就讓我們看看,這京城裡還藏著多少鬼蜮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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