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伯龍根外東方七宿猶如七月淩空的場景沒有持續太久,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照耀大地的光芒也不再那般明亮,開始像日落西山一樣逐漸變得暗淡。
這是青龍之力在消散的跡象。
即將坍塌的尼伯龍根內夏彌經曆了一次由生向死,又由死向生,她漸漸覺得脖頸不再那麼痛,呼吸似乎也不再那麼困難。
起初她還以為這是身體開始消亡的征兆,但隨後她的意識越來越清明,然後她就發覺凱隱的手早已經鬆動,自己的身體也已經恢複掌控。
甚至她的雙腳都已經落地。
凱隱的那隻手看似扼住她的脖頸,實際上卻跟在上麵搭著沒有兩樣,全然沒有用力。
“夏彌?”他口中輕聲吐出兩個字,不像是呼喚夏彌,更像是喃喃自語。
“是我。”夏彌伸手小心的握住凱隱的手腕,把他如龍爪一樣的大手慢慢的挪開,並小心的觀察凱隱是什麼反應,一旦脫險,她就立刻轉身逃走。
凱隱的雙瞳這時是黃金色,對於混血種而言這是血統等級高的證明,對於龍類而言這是他們的常態,但對於凱隱,卻是處在失控邊緣的狀態。
他聽到夏彌回答緩緩點了點頭,之前他之所以在失控狀態下沒有痛下殺手,反而十分掙紮,是因為夏彌穿著他的雨披,之前他更是將夏彌背回了家,這對凱隱而言是他漫長不知歲月的生命中最親近的一個人。
所以,他無意識的牢牢記住了。
夏彌顯然是不清楚這些的,她隻知道凱隱差點殺死她。
終於,她慢慢將凱隱的手從她的脖頸處挪開了,脫離後立刻閃身後退數十丈,隻是恨恨地的看了凱隱一眼,準備立刻離開。
這時尼伯龍根開始徹底坍塌。
這意味著如果不及時離開,他們或許要隨著這處空間一起湮滅。
於是,夏彌再不猶豫,快速逃遁而出,凱隱隻是茫然的看著她,沒說什麼,身體也一動不動。
外麵的暴風雨越來越小,已經變成正常的中小雨,夏彌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隻覺得心情異常煩悶,主要原因當然是九死一生的遭遇,她來找以為是朋友的凱隱,卻差點被凱隱所殺。
不過除了這些,她還有點反感自己,這會居然在擔心凱隱會不會死在尼伯龍根。
“最好給我死在裡麵,”她恨恨地說著。
不過話是這麼說,她站在高架橋邊緣卻怎麼也下不定決心就這麼跳下去一走了之。
“他明明差點殺死自己,我為什麼還老想著去救他?難道人類都是這樣優柔寡斷嗎?”她手扶著欄杆,望著已經恢複正常的夜幕,自言自語。
過了有兩三分鐘,凱隱仍然沒有出來,她覺得自己再不趕回去,凱隱可能真要隨著尼伯龍根的坍塌消失了。
“算了,就當是為了給李大爺個交代,把他撈回來好了。”她成功說服了自己,快速返回即將徹底坍塌消失的尼伯龍根。
她進入的時候尼伯龍根內已經處於一片混沌的狀態,天和地失去了明顯的界限。
而凱隱立於混沌之中一動不動,不過半人半龍的形態已經消散。
這打消了夏彌的擔憂和顧慮,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拽著他往外走,“怎麼?你是想不開要自殺嗎?”
凱隱沒有說話,這時的他充滿了痛苦和絕望,因為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差點就殺死了夏彌。
那個夢魘一般的悲劇差點再次發生。
作為守護者,他天然對無序和失控感到深惡痛絕。而自己的失控無疑是對他身份的莫大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