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姨從裡麵盛出兩碗黑乎乎的湯藥,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將藥碗笑眯眯地送到了沈楠麵前。
“讓先生看著你喝完,茗姨先去忙了。”
畢竟嚴管家剛告訴她,要多給大少爺和這位來公館的小先生,一些單獨相處的時間。
管家懂,她茗姨也懂。
藥已經是提前放涼了的,現在拿在手裡剛好是溫的,適合入口。
就是味道不那麼好。
這是沈楠喝完兩大碗之後得出的結論。
幸虧剛才吃飯的時候吃了個七八分飽,不然還真喝不下去。
最後一口,沈楠喝的太急,一時間嗆到氣管裡了。
“咳、咳咳!”
餐桌上,麵龐昳麗的青年咳得眼尾泛紅,手裡還拿著藥碗。
儘管他用力控製著聲音,但這樣反而讓氣管裡更加難受,臉都憋紅了。
“咳出來。”
這時,後背一隻手力道不大不小拍著。
終於,一分鐘的時間左右,沈楠順過了氣。
“麻煩先生了。”沈楠感受著後背的手已經放緩了動作,他抬眸看向了商譽言。
此刻,這張臉和前世那張墓地樹影下的臉漸漸重合。
不論是那時還是現在,這個人都在幫他。
“先生。”這時,沈楠喚了對方一聲。
商譽言黑眸微揚,挑著眉,像是在問什麼事。
“先生不問我是哪裡來的嗎?”沈楠說著,抬手,做了一個大膽的動作,是在清醒下做出來的。
隻見他伸出手指,一點點撫上商譽言的側臉時,像是在確認他不是在做夢,這個人究竟是不是現在所能觸碰到的存在。
沈楠的指尖一點點摸向了男人的一雙劍眉,從眉峰,劃至眉尾,沒有任何旖旎的氛圍。
青年像是在認真地看著他。
這一幕,倘若任何一個認識商譽言的人,亦或是知曉商譽言脾性的人,看見青年如此肆無忌憚地,摸著這位在外界凶名遠揚的商氏掌舵人。
隻怕會驚恐到晚上做噩夢的程度。
因為這不亞於是在老虎頭上拔毛的危險行為。
但沈楠就是做了,還做的非常自然,以至於商譽言沒有打斷。
“如果你想說,那麼決定權在於你。
那你想我知道嗎?”
商譽言眯起雙眸,深邃的目光緩緩投射在青年專注的神情上,其眸底原本的暗沉之色悄然褪去了幾分。
沈楠看著對方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搭在輪椅的扶手上,微微彎曲,呈現出一種閒適卻又不失沉穩的姿態。
是一種把控全局的姿態。
聽著商譽言的話,沈楠在這一時刻,思緒卻飄向了自己下午看見的那一幕。
畫麵仿若走馬觀花,逐一在腦海中一幀幀閃過。
他當時痛得狠狠跪在了洗漱間的地上,全身緊繃,眉頭緊蹙,身體承受著巨大的撕裂感。
沈楠不知道,是不是重生一世的緣故,他發現自己,大抵是能預見未來的事情。
是即將發生的,不好的事情。
這樣想著,他自己都有點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