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紅。”
“中原一點紅。”
男人冷硬的話語從口中吐出,他冰冷的目光冷冷的盯住眼前半人半蛇的女子。
群山遠黛,林間烏翠,這些沉悶的景色在一點紅的眼中仿若無物。豐神冶麗,占儘風流,天地間的色彩俱暗淡了,仿佛隻剩下這蛇女臉上的那一抹血濺的嫣紅。
一點紅見過許多女子,他並不與她們親近。往往隻是在取走目標的頭顱時,漫不經心的偶然一瞥。
那些女子或天資國色,或小家碧玉,或千嬌百媚,或端莊持重,或柔弱無骨,或潑辣明豔。但她們從未在一點紅的心中起過半點波瀾。
他見她們,如見白骨。
直至今日,白骨化人,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璨兮,方知肌理細膩骨肉勻,千姿百態在一身。
一點紅閉上了眼睛,旋即又迅速睜開。他看向胭脂的那條長尾,那是少女異於常人的表現。
就算沒有他的劍,這條尾巴也會慢慢地勒斷虎腰,每一次收縮都是在給這隻惡虎施加一道致命的枷鎖,讓惡虎在窒息絕望中痛苦死去。看似柔弱的蛇尾,卻有著難以想象的力道。
“你有名字嗎?”
“胭脂,我叫胭脂。”胭脂看著一點紅,感知到了他身上蘊含的氣運。
虎口逃生的喜悅,氣運人物的相遇,無一不是令人心情暢快的好事。
胭脂隨意地用衣袖擦去了臉頰上沾染著的老虎鮮血,她微微顫抖的手指緊緊握著劍柄,然後緩緩地向前伸出手臂,將手中那柄閃爍著寒光的利劍朝著中原一點紅遞過去,並輕聲說道:“這是……你的劍,一點紅。”
她的聲音輕柔,儘管在血腥的現場,但卻帶著一種若隱若現的笑意,尤其是在吐出一點紅三個字時,語氣更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意味來,配上她此刻半人半蛇的模樣,在空曠的山林裡竟顯出幾分奇異的纏綿來,自成一派風流蘊藉。
一點紅沒有接劍,他看著眼前的蛇女,尾巴上的鱗片傷痕交錯,臉上的血汙也隻是隨意的抹了抹,看上去糟糕極了。但她的眼睛卻極亮極亮,清炯幽寒,瞳孔中沒有半分親手殺死一頭巨獸的驚恐,隻有平靜,仿佛做完了一件普通尋常的事情。
多麼……多麼的平靜,讓他想起了自己。
中原一點紅想起了自己的第一次任務,刺殺一位遠近聞名的大善人。
大善人每月施一次粥,還時常把過不下去的百姓家的兒女招入府中做些個仆役,至於那些百姓為何活不下去,因為他們好像總是遇到災難。
賣田、賣兒、賣女,把一切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大善人慈祥地接收了這些財產,每月還給窮人施一次粥。於是大善人的田產越來越多,奴仆越來越多,名聲也越來越好。
誰見了不說一聲老爺慈悲呢。
大善人的財富越來越多,看上這份財富的人也多起來,而看上這份財富又有能力得到這份財富的人,便可以行動了。組織的首領便看中了這份財富,於是中原一點紅的第一次任務便開始了。
他的劍輕而易舉的在大善人的脖頸上一劃,刹那間,一道細微卻致命的血線悄然浮現,宛如一條紅色的絲線纏繞在大善人的咽喉之上。大善人瞪大了雙眼,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而沙啞的“嗬嗬”聲,好像要說點什麼遺言,然而迅速就悄無聲息地癱倒在地。
這是中原一點紅第一次殺人,卻堪稱平靜的結束了一切。當他路過一條溪流,想要取些清水時,低頭見到的是一張蒼白冷硬的麵孔,以及平靜而又泛著瘋狂的一雙眼睛——這是他的眼睛。
組織裡的人在完成第一次任務後總是心情起伏,嚴重的會吃不下飯。中原一點紅不能理解他們,他很珍惜每一次能夠吃到糧食的機會,他享受每一次飽腹感。
殺人在一點紅的心中等同於吃飯,他平靜的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務,正如平靜的吃完一碗又一碗的飯。
他的平靜讓組織裡的人看待他的目光越來越驚悚,越來越詭異。他知道有些人在議論他是沒有感情的怪物,天生的殺手,但他毫不在意。
他隻是偶爾有些孤獨。
直到今日,他發現了這雙眼睛,這雙熟悉的、平靜之下隱藏著瘋狂的眼睛。
“找到了。”一點紅在心裡默默地低語。
我是人群中的異類,而你是否又是獸中的異類呢?
“和我走”。
一點紅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他生硬的吐出這句話,莫名的有些緊張。
“胭脂。”他緩了緩,又補上胭脂的名字。
這是一個有些荒謬的邀請,萍水相逢,殺戮現場,一個男人要帶走一個半人半蛇的女子,在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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