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們都死了。”胭脂一字一句地說道。
李尋歡睜大了眼睛,道:“都死了?”
胭脂並沒有立刻解釋,反而話鋒一轉,又問道:“興雲莊的下人是不許進內院的,隻能由專門的仆婦在前院與內院走動,而仆婦總是換的很勤,並且總是會無緣無故的少幾個,您知道哪些人都去哪兒了嗎?”
李尋歡的兩條眉毛緊緊地蹙在他那雙憂鬱的眼睛上,他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有些喑啞地說道:“那些人也死了?”
胭脂輕輕點了點頭,美人輕頷首,如詩如畫,卻讓李尋歡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們因何而死?”
胭脂隻淡淡答了一句:“美貌本就是能夠殺人的,國色傾城,更是殺人利器。”
“我幼年時,莊子裡便有人望見了我就癡癡傻傻地站著不動,明明手上還端著滾燙的熱水,卻寧願燙的皮開肉綻,也不願移開目光。等我年歲漸長了,這樣的人變得越來越多,一些人瘋的厲害,把自己的命當做博取我回顧的道具。
事情鬨得有些大了,爹爹強壓了下去,把那些人處置了。從此不讓下人進內院,隻讓年長的仆婦往來。
但依舊有人發瘋了,作出瘋狂的舉動。其中一個就是我從前的貼身丫鬟,她的手很巧,繡花繡的極好,栩栩如生、宛如天成,我曾誇讚過她的巧手。”
“然後?”李尋歡已經有了些不妙的猜測。
胭脂淡淡說道:“然後?然後第二天門口便擺著她那雙手,那雙巧手再也不能繡出那樣好的花了。”
“是旁人做的?”
“不。”胭脂凝視著李尋歡的眼睛,道:“是那個丫鬟請了另一個想要見我的人動刀,把它完好地切下來,作為送給我的禮物,她想讓我永遠記得她,作為一個特殊的存在,而不是一個繡花繡得好的丫鬟。
隻是像她這樣的人,這些年來總是會冒出幾個,便顯不出她的特殊了。”
李尋歡閉上了眼睛,他見過許多瘋狂的事情,江湖上永遠不會缺少瘋狂,但這一件也過於驚悚瘋狂了。他此刻想起大哥眉宇間的憂慮,還有潛藏的恐懼,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想象了小侄女在打開門見到那雙手的一刹那,不由對她愈發憐愛起來,先前產生的種種猶疑霎那間消散了。
李尋歡想,明月高懸,光華自放,眾人相殘以祈相照,難道是明月之錯嗎?明月皎潔自放,明月何錯之有?
於是他睜開眼,眼中滿是寬慰道:“人由愛故生怖,做下不理智之事,這從來便不是你的錯。”
胭脂道:“所以郭嵩陽還是堂堂正正地死在小李飛刀下的好。”
李尋歡驚疑道:“他——”
胭脂道:“他已經把自己當做一把劍,一把為我驅使的劍。他已經不為自己而活,隻是困在興雲莊裡等待我的命令。他剛來的時候,還是一個瀟灑自在的傲氣豪傑,可現在,他是一個人樣的木偶,他的理想、他的抱負、他的自我都在消散。
他當初來到興雲莊,是來打聽李叔叔的下落,他不甘在兵器榜上排在李叔叔的下麵。那麼,與其讓‘嵩陽鐵劍’像聽從口哨的犬馬一樣活著,不如讓他實現自己當初的願望,在追求武道的道路上死去。
若是他沒有見到我,這便是他應有的人生。”
李尋歡沉默了,他不知該怎樣反駁,也不確定該不該反駁。
李尋歡的小李飛刀雖然例不虛發,卻很少真正發出,因為他對旁人總是會有一種奇異的寬容,哪怕這種寬容會傷害到他自己。那些奸惡之輩,才是小李飛刀的針對對象。
郭嵩陽不是一個奸惡之輩,李尋歡是聽說過他的事跡的。自從百曉生多年前在江湖上公布了兵器榜,郭嵩陽便帶著他的鐵劍,一個一個挑戰他前頭的人,一點一點地排到了兵器榜第四,直到兵器榜第三的小李飛刀遠走他鄉、蹤跡渺茫。
這是一個對武道有著極高追求的人,但現在卻親自畫地為牢,自困興雲莊。
“我想過放他走,但他自己不解開自己係上的鎖鏈,那麼,與其讓他成為被人呼來喝去的狗,不如讓他作為劍客堂堂正正地死在比試之下。”
李尋歡歎息一聲,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等待胭脂要離開時,李尋歡突然問道:“樂樂,你想要離開興雲莊了嗎?”
胭脂轉過身,她輕快一笑,她沒有回答李尋歡的問題,隻是道:“我長大了,興雲莊便小了。”
胭脂離開了,李尋歡看著小姑娘的背影如雨燕一樣輕快地穿梭在梅林中,越走越遠,好像要飛到天際蒼穹。
林仙兒把情人環抱在胸前,嬌滴滴地說道:“好人兒,還是你最是貼心,真是叫人家歡喜的緊。”
那男子把頭湊到林仙兒的耳畔,輕輕吹了口氣,低低地說道:“仙兒,也就這時候你能想起我,要我說,那些都是銀樣鑞槍頭,嘛樣兒都不中用,不如扔了他們,乖乖跟著我,有你享福的。”
林仙兒輕咬著紅唇嗲聲嗲氣:“好人兒,你的本事我知道,隻是想著對付一個廢物,哪裡就要你出馬,讓那些家夥去辦,咱們舒舒服服地做旁的事情不好嗎?”
男子年紀並不十分大,被林仙兒的話捧得有些飄飄然,道:“有我師父的寶貝在,那些不中用的家夥沒一個能是我的對手,興雲莊不過是個破落戶罷了,咱們仙兒想要怎麼把它搓扁揉圓就怎麼搓扁揉圓。”
林仙兒眼中閃過滿意之色,她的聲音更加嬌媚了:“好人兒,龍嘯雲的老婆和她生的小賤人還按從前的來,至於那個龍嘯雲,就先把他綁起來,讓他看著咱們料理他老婆女兒,再廢了他的武功,拔了他的舌頭,斷掉他的手,再毀了他的麵容賣到海船上去。”
男子點頭,忽而又道:“他不是還有個兒子嗎?”
林仙兒嬌滴滴地說道:“我可見過他一麵,生的可人呢,到時候把他收作走狗,興雲莊便水到渠成地是咱們的了,便是那小李飛刀回來了,也不能對咱們動手,除非他不認好大哥的兒子。”
男人有些醋惱地拽住林仙兒的胳膊,林仙兒順勢倒向他的懷中,嬌笑道:“好人兒,可彆吃醋,今夜還漫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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