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後趙蓉的身份擺在那裡,無論她是否還有話語權,彆人都需要對她保持足夠的尊重。
趙玄也不例外,就算不是親身母親,他也得以敬母之禮迎接趙蓉的到來,老老實實的迎到大門之外,並在門口處跪拜行禮。
趙蓉雖然來的匆忙,車馬、隨儀、衣著、妝容均未認真準備,但在帝都皇宮十餘年生活養成的威嚴氣質尤在,走路時昂首挺胸儀態端莊四平八穩,麵色、步伐、神情都徐徐如水緩緩不驚,皇室之威尤在,令人望之生畏,周圍之人不由自主便會保持肅穆,自覺秉禮。
說來有些可笑,趙玄到旭日城已經逗留接近兩月,這次卻是兩人的頭次見麵,畢竟都知道彼此不是同道中人,不見失禮,見了卻比失禮更加尷尬。
倒是趙蓉的心腹侍女禮姑看起來蒼老了許多,她側立在趙蓉身邊,事前便是她通秉趙蓉的來意,表情因此顯得更加落寞,和趙蓉立在一起,比起她主子的泰然自若,便仿佛犯錯的人是她一般,從中便可看出主仆兩人的心境素養高低。
若非趙玄提前知道了對方的來意,恐怕此刻他也會心中忐忑,從大門走進宅中,他主動落在趙蓉身後,前麵由侍女引路,沒有直接去正在審判趙案的大廳,而是選了一處僻靜的傍水獨亭密談。這亭子還是趙蓉臨時選的,趙玄並不清楚,顯然對這宅子趙蓉要比主人更加熟悉。
“趙案的事情我聽說了。作為先皇皇後,我對所有皇子都有監管之責,這是先皇交給我的任務,所以趙案犯案,我難辭其咎。”趙蓉開門見山,直接點明自己的身份,又把自己的問題定性,從一開始便將密談的節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趙玄聽得明明白白,對趙蓉的心機也了然於心,點頭淡然一笑,便任由對方儘情表演。
“我也遣人回去查點趙案這兩年每次到我那裡帶的伴手禮,雖然他平時禮數周全,但畢竟禮物太貴重,以前我倒是沒多注意,現在來看其中其中倒是有可能有涉案的東西,這也是我疏忽。待查點完畢後,我便派人一並送來,若是追責時涉及到我,皇帝陛下需秉公審理。”
趙蓉這一番話以退為進,強行把之前趙案送給自己的分贓都歸結為伴手禮,一句疏忽了事,按這個思路最多也隻能追究她個失察的罪過,如意算盤打的十分精明。
趙玄淡然笑道:“先皇後想多了。趙案的案子證據確鑿,涉及到誰,罪行有多大,清清楚楚,執法尺度會嚴格按照帝國律法和禁術塔教規量刑,您無需為此煩心。”
話至此,趙蓉便明白了趙玄的底線,而趙玄也算是給趙蓉了一個交代,就算是這場密談的開場客套,也是你來我往有規有矩,棋逢對手無需多言。
“那麼除此之外,先皇後對這東山案的結果,可還有其他看法或意見?”趙玄主動點題,趙蓉來此絕非隻為了前麵的客套話。
“東山案?”趙蓉愣了一下,遂明白這便是小皇帝此行的真實目的,於是笑了笑說道:“談不上看法和意見,更不敢評論整個案子,隻是關於你的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們,我覺的還是平時關心的少了,才會生出這些壞毛病來。”
“願聞其詳!”趙玄引趙蓉在亭內坐下慢敘。
“兩年前先皇健在時搞了一出‘九子還都’,鬨得轟轟烈烈,惹出不少風波,皇子們互相競爭,其中不煩勾結敵對勢力的,有死有傷,惹得帝都並不太平。當時帝都內人人都在猜測哪位皇子會繼承皇位,裡裡外外上上儘行巴結討好之事,但誰知道他最後還是藏了一手,竟然會有您這位最優秀的‘零號皇子’在最後一刻才橫空出世,正是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趙蓉先是一番吹捧趙玄優秀的開場白,慢慢引出了自己的觀點。
“雖然先皇的藏嗣於民的法子能讓皇子們安穩成長,但也容易讓他們養成不良性格,畢竟他們的母家都分布在各郡各地,沒有帝都皇家的嚴格教育和教導,自然差了很多。”趙蓉徐徐說道。
對於這樣的觀點,趙玄倒也認可。
譬如和他同出黃氏的‘壹號皇子’趙賜,那便是在母家裡養成的嬌縱跋扈,最終才導致他死於非命。而此次歸案的趙案,毫無疑問也是受到了百裡郡文氏的家風影響,看看百裡郡諸世家子弟們的表現便可知道。
“算上趙案,先皇留下的子嗣已損失過半,這樣的局麵對於趙氏皇族來說並非好事,所以我的想法是要及時改變這一切,一定要把所有先皇皇子都集中到劍勳城的皇室家園中,給他們最好的生活環境和最正確的教育引導,這樣才能徹底改變先皇皇子們在各地墮落自生自滅的局麵!”
趙玄聞言一愣,不明白趙蓉意欲何為,雖然她說的很有道理,將先皇皇子都集中到帝都也的確有利於皇室關係和諧穩定,但他相信趙蓉提案的真正意圖絕不會這麼簡單。
“之前我已經說過,作為先皇皇後,管轄皇裔是先皇賦予我的責任,如今他雖不在,但責任依舊,這兩年我在東山郡避世休息,其實是在偷懶,因為疏於職責而造成大禍,這樣的事情我絕不會再讓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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