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騙他,搖了搖頭。
他看上去並不覺得意外,隻是表情有些難受地望著我。
我說:“咱們之間的事已經不是我是不是原諒這件事的問題了,我能感覺到這件事可能真的是烏龍,可是……”
我難以形容自己最近的感覺,一直很混亂。也許其他人在我的位置上可以乾脆地做出決定,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在我生命中占據著多麼大的分量。
二十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計劃著想要一個家,就是像我許多平凡同學那樣的家。可我其實想象不到“家”到底是什麼樣子,因為我從來沒有在“家”中生活過,從未感受到它。
當初剛剛和小甜甜交往時,我時常聽他講故事,有小兔子的、小豬的、小狗、小貓、小熊的……他給那些平凡的小動物構建了一個個家庭,他們在父母的懷抱裡幸福地成長,永遠都不要長大。我一直覺得,我愛他,是因為他給我構建了一個讓我渴望進入的“家”。
而現在,不管是誰的錯走到如今,我跟他都有了兩個孩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孩子都需要家裡父母雙全,但現在對念念來說,我們這還是一個“家”,有她喜歡的爸爸,和她喜歡作對的媽媽。
如果離婚了,那她是不是在重複我的悲劇?
如果離婚了,她將來會不會複製我的老路?像我一樣,因為覺得自己的原生家庭不完整,而選擇偏執地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完整,從而愚蠢地滯留在一段其實根本就不值得的婚姻裡。
可如果不離婚,我後麵的人生就依然是這樣子。即便兩次折騰的都是小甜甜又如何?其實我明白,繁音就是繁音,他的每個人格都是殘忍而富有心機的。而我已經好怕被那樣折騰了。
所以最近我始終無法考慮好,不知道怎麼選擇才是正確的。
在我沉默的這幾分鐘裡,繁音始終沒有說話,就那麼望著我。
而我並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便換了個話題,問:“你想吃藥嗎?”
“我試過吃藥。”新的話題他也比較受用,回答得很快:“副作用很利害。”
這段我沒有聽他說過,一直以為他沒有吃過藥:“副作用是什麼樣的?”
“記憶力減退,判斷力減弱。”他的語氣有些無奈:“智商也受到了影響……如果有接班人,那麼我當然可以吃。但……”
“我能當接班人麼?”
“你都要跟我離婚了。”他萎靡地說。
“要是你吃藥能控製住,我就不離婚。”我說:“傻一點沒關係,隻要你還疼孩子,不傷害她們。”
他搖了搖頭。
我一陣失望。
他開了口:“你接不了我的工作。現在你隻是有資本威脅我爸爸,但工作是他在安排,所以你完全不了解內容。這行風險很高,但你心智不夠,也不夠謹慎,你不能接手。”
“這麼說你其實不能吃藥,對不對?”我說:“那你媽媽為什麼那麼向我保證?她知道情況麼?”
“她知道。”他低聲說:“她希望讓我爸爸繼續做,我先治病。但是不行,我爸爸吸過毒,戒毒之後精神狀況一直都不是太好,何況他年紀大了,能力也不如當年。”
我理解他的話,但心裡真的相當失望。
小甜甜溝通不了,藥不能吃,真是沒出路。
相對沉默許久,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說:“你願意再跟他溝通嗎?”
“不願意。”我說:“我不覺得他現在還願意跟我溝通。”
他失望地望著我。
“那次好像是最後通牒,他說你在吸收他的能量。”我承認,我的確隻是在找借口:“可能他需要我做點什麼來讓你彆吸收他,但我什麼都沒做。所以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你不打算幫我了?”
“我希望你吃藥。”
“我暫時還不能吃。”他回避了我的目光,低聲說:“現在我還清醒,所以我爸爸沒有直接跟你鬥。一旦我開始吃藥,他就會向你要權,你不給,他就會讓你消失,因為他根本不能忍受權力落到彆人手裡。就算你有核心資料,但他才是一手創立事業的人,他比你更熟悉操作,能夠在你手中的資料起作用之前乾掉你。”
我沒說話。
他又攥緊了我的手:“你們可以綁我,關著我,但至少我大部分時候還能清醒。靈靈,我希望你能相信我……這兩件事都不是我,我沒有違背過保證書。”
我問:“你出來之前,醫院的人綁你了嗎?”
他抿了抿嘴,沒吭聲,肯定綁了。所以說綁他有用嗎?有用他還會在這裡?
我說:“前些日子,你媽媽說讓你吃藥,我還覺得有點希望了,起碼將來不會傷害孩子。但你現在又說你不吃。”
他有些委屈地望著我,依然握著我的手。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不能下半輩子依然這麼過。以前你打我,現在變他打我嗎?還是以前你出軌,現在變他出軌?”我想想就覺得難受:“要不就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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