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話,隻是攥著阿昌的手顫抖。我怕他激動出事,跪到他身邊去扶住他,壓抑了很久的悲傷全數湧了上來,隻是我在哭,他卻隻是抖,指關節攥得發青。
我也不知這樣過了過久,終於,繁音開了口,說:“彆哭了,扶我一下。”
我擦了擦眼淚,扶他起來,發覺他的身子格外沉,我花了很大力氣才終於將他扶起來。卻拖著他走不動,隻好先將他扶到沙發上。見他臉色蒼白,連忙說:“你難過就哭,彆憋著。都是我的錯,你不高興就打我……”
“我沒事。”他打斷了我,語氣又溫柔又無力:“讓我靜一靜。”
我隻好沉默下來。
他又指著旁邊的大沙發說:“坐。”
我隻得坐下來,但心裡還是非常擔憂。
而他就坐在原地發呆,整個人都像沒有精氣神了。
這樣一直過了很久,他才掏出了電話,不知撥給了誰,第一句說:“阿昌死了。”
那邊不知說了什麼,而他輕描淡寫地回應:“死在你家了,被你的管家殺了。”又笑了,問:“怎麼不說話了?我說阿昌死了,沒死在外人手裡,被自己一起喝酒的好兄弟殺了。你的管家也死了,他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一輩子了,讓你拐著信了邪教。”
竟然是打給繁老頭。
“你書房裡那是什麼鬼東西?這就是你不準我們進你家的原因?”繁音一句比一句更尖銳:“這就是你堅持跟我們搶權的原因?就是你堅持要那個小婊子的原因?你信這種鬼東西乾什麼?嗯?嫌自己死得不夠早?”
那邊似乎說了話,而繁音更怒了:“聽著,今天天黑之前,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我女兒從裡麵弄出來,然後乖乖帶在醫院裡,再敢置喙我的事,咱們就玉石俱焚。”
繁音掛了電話,我想勸他,他卻再度拿起手機,這次是派人上來。
很快便有人上來,依照吩咐抬走屍體。
繁音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直到人全出去了,又張開眼,看向我說:“我得把星星嫁給準易。”
我點頭。
我明白。
他點了點頭,說:“你跟那個白癡談談,告訴他阿昌走了,彆說是為了救你。隻說是不放心,去看他爸爸的書房,但被暗算了。告訴他,不管準易這輩子對她如何,她都不能離,免得他參與。”
“好。”
他又沉默下來,許久,抬起眼睛看向我。
我說:“雖然說對不起沒用,但我……”
“什麼時候發現密道?”
“出事後不久。”我說:“我就在那間暗室找到了圖。”
“那怎麼不早走?”
“如果我們走了,他們肯定要處理掉遺體和東西。”我說:“那樣更沒法對人家家裡交代。”
他看了我許久,才說:“你怕我怪你?”
“不全是。”
“下次彆再這樣。”他說:“那醫生不是自己人,他救你,是讓你活命,不是讓你守著屍體在這兒送死。”
我知道不會再有另一個阿昌了,而他的話也隻是安慰我。換成他也肯定會留下來,即便留下來不是最聰明的選擇。
我說:“準易給我打電話時,我沒瞞住。”
繁音點了點頭,說:“不用瞞著。”
我沒說話。
他也沉默了好久,說:“過來扶我一下。”
我起身過去扶他,他努力地站了一下,忽然又坐了下去,毫無預警地開始掉眼淚。可能是不願意表現脆弱,又側過了臉。
我心裡一陣疼,抱住他的脖頸,感覺他的淚水滲透了我的衣襟。他就這樣哭了很久,從始到終,什麼都沒有說。
直到有電話打進來。
我替他接起來,是手下,說:“黎醫生已經問完了,需要現在彙報嗎?”
繁音擦了擦眼淚,說:“一起上來。”
一些人留下陪黎醫生給傭人們接觸催眠狀態,心腹上來把碟片交給我們,說:“這是剛剛黎醫生詢問時的記錄,沒有經過任何修改。”
繁音點頭,問:“結果怎樣?”
“交代說是米小姐會巫術,她會讓繁景小姐上她的身。”這個心腹畢竟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因此在複述時表現出了一些不理解:“同時也會用巫術讓他們的親人上身。她說她是天使教的修女,可以把天堂裡的人接到現實中來,與親人見麵,還讓大家信教。他們還說,信教時要喝神水,然後會忽然看到已世的親人。這次之所以忽然發出攻擊,是因為得到了老先生的命令。不過已經檢測到發出命令那通電話不是老先生,聲音也是經過電子修改的,命令開門等太太的才是老先生本人。”
繁音沒吭聲,皺著眉頭,表情十分無語。
聽起來是很蠢,似乎連三歲小孩都不會信了。但當整棟宅子已經變成封閉環境,且地位最高的人物已經深信不疑時,這種精神病毒就可以迅速擴散。而她通過繁老頭對妹妹的思念而成功地騙住了他,令他與所有人反目,從而實現了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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