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衛方看著他“我能信蕭督主嗎?”
蕭厭挑眉“你覺得呢?”
奚衛方沉默片刻,麵露慘然“我如今已經無路可走,隻能信你,我隻盼著蕭督主能不辜負先太子高潔之義。”
蕭厭嗤了聲“你不用拿先太子來激本督,他是事事周全為人光風霽月,可最後不照樣死得淒慘。本督雖然沒他那麼正直,卻也會守諾,既然答應你就不會食言。”
他理了理衣袖,朝著身旁說道
“讓人送些吃食進來,也替奚尚書換一身衣裳,讓他今夜好好在刑司想好說詞之後,明日將他送去交給何埕。”
縉雲點點頭“是,督主。”
奚衛方拿著手中之物看著蕭厭離開,臉上儘是苦澀。
梁廣義還想讓他試探蕭厭身份,可哪怕他落到這般地步,蕭厭與他說話之時也處處謹慎。
明明他已示弱主動提出當年追擊薛側妃之事,更幾次暗指蕭厭與戾太子有關,可他卻半句都未承認。
他喚賀文琢為父親,喚戾太子為先太子,對於當年東宮之事更無半點憤恨惱怒。
這般城府,無論蕭厭是賀家子,還是當真是東宮那一位,梁廣義都輸了。
……
奚家早在宮宴那日就被查抄,男丁入獄,女眷被押解在府,後宅一個剛出生不到百日的孩子突然病死,除了他母親哭的聲嘶力竭,一群女眷生出對死亡的恐懼之外,再未曾驚動任何人。
八月十九,兵部尚書奚衛方被移交刑部,對其二十年前與陸家勾結所做之事全數招供。
八月二十一,刑部開堂,三司會審,太子旁聽。
榮江縣令陶子安留下的血書,以及賀文琢當年送回京中絕筆書信,被奚衛方當堂呈出,其中直證陸家派人鑿毀官船,私吞賑災糧款,勾結南地官匪,焚城屠殺榮江百姓,樁樁件件辨無可辨。
奚衛方雖未曾指證安帝,可話裡話外卻提及當年賑災之時,身為皇子的安帝與陸崇遠同行,且賑災之後安帝得益,戾太子名聲受損,賀家蒙上惡名。
他未說安帝與陸家勾結,但於朝堂、於天下,安帝卻已遭質疑,更有甚者傳言陸家本是受安帝指使,南地行事也是替安帝謀利,隻是因無確鑿證據被何埕等人強行按下,但安帝經此一役,民心儘失。
太子震怒,以儲君之名下令嚴審此案,所有涉及當年賑災之事朝臣全數下獄,並派遣大理寺卿為禦史,樞密院副使同行,帶兵南下徹查歙州、朗州、饒州三地官場。
接下來數日,京中都是人心惶惶。
奚衛方所交代的東西太多,朝中被牽連者無數,日日都有人下獄,菜市口的血跡也未曾乾過。
民間之人對於太子殺伐果斷頗有稱頌,可世家那些朝臣卻是惶惶不可終日,太子的趕儘殺絕也讓朝中很多人都覺得不安。
梁廣義托曹德江找上蕭厭時,整個人蒼老了一大截。
見到蕭厭,他直接開口。
“蕭督主要如何,才肯讓太子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