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五年前,這個手術,即便是彆人毛遂自薦,扁梔也都是不放心一定要自己上的。
可她現在,現在身體狀況不允許啊!
偏偏這還是不能說的!
眾師兄弟不理解,見扁梔沉默許久,當中有人急眼了,“小師妹,你什麼意思啊?這個推脫?怎麼,你不想救師傅?難不成是因為這些年師傅不見你,你心裡記恨他?”
一旁的大師兄立馬“哎——”了一聲,“小劉,怎麼說話呢?”
小劉紅了眼睛,“怎麼說話的?我就這麼說話的,師傅最疼她了,昏迷的時候,隻喊她的名字,一直喊著,如今人來了,卻不願意給師傅做手術,不是記恨師傅是什麼?”
一旁的人也幫著說話,“小師妹,師傅不管見不見你,一直都是疼你的,這些年,一直都在關注著你,如今不是耍小性子的時候,師傅病況迫在眉睫,把之前的事情都放一放,行麼?”
扁梔無法開口,隻是任由一句句重話砸下來,每一句話都忍了。
可周歲淮忍不了。
他冷著眼睛,把這些人拉開,自己走到了扁梔的身前,把人遮擋在自己身後。
“你們逼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你們這麼多男人,怎麼自己不上?”
“李老是扁梔的老師,不是你們的老師麼?我不管你們是自己學藝不精不能上的,還是心裡有小九九不敢上的,橫豎你們沒立場說什麼,有本事,自己上,彆什麼都說到彆人的頭上,李老病情緊迫,那你們一開始就應該早做打算,怎麼就非要指著一個人呢?這事你們自己也有問題。”周歲淮怒了。
從知道扁梔眼睛看不見的這段時間,周歲淮百般小心的嗬護著,生怕磕了,疼了,難受了,不高興了,如今就被這群人圍著磋磨,這事不行!
在他周歲淮這裡不行!
一群人被周歲淮的直言說的羞臊,李老的徒弟如今也都是醫學界裡叫得出名字的,被這麼指著把那些沒人說出口的話說了,實在是沒臉。
一時間,大家都安靜了幾秒。
扁梔始終低垂著頭,視線落在地墊的個桑花瓣上,她很想說這台手術自己上,她非常想,她很想守護自己重要的人。
可她的眼睛隨時會看不見。
那是手術台啊。
不是彆的什麼可以隨時緩一緩,等她眼睛再恢複光明的地方。
老師病重,是一分一秒一刻都不能等的。
她怎麼能逞強?
怎麼敢抱著類似於“或許眼睛不會那麼恰好的在這個時候出問題”的僥幸?
就在室內一片安靜沉默時,忽然又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其中一個老師的徒弟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口,指著病房的方向,說“老師的兒子們不願意手術了,你們商量出個結果來了嗎?”
大師兄王振眉頭一皺,立馬問,“為什麼?”
那人說“他們說不願意折騰老師了。”
大師兄“可老師還有機會啊,怎麼能就這麼放棄?!”
那人搖搖頭,手垂在身側,“你們商討出結果來了麼?時間不等人,要快啊!”
這話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再度無聲又默契的看向了從他們進屋之後,就沒再發過一個聲音的扁梔身上。
大師兄也急了,立馬上前一步,被周歲淮遮擋住後,口吻低低的對扁梔說“小師妹,我們是真的沒轍,也不怕你笑,確實也是怕,我們知道你醫術好,一直等著呢,你心裡有什麼,都先放下行不行?日後有什麼不舒服的,你都衝著大師兄來,你之前說家裡有兩個小孩有心臟病,師兄也是二話不說的接了她們的手術,你看在這個的麵子上,你就答應我們了吧。”
扁梔聽著這些話,卻自嘲的想笑。
真是什麼都說出來了。
沒把握在擅長的領域救最重要的人,但還是想要做老師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