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蹲下撿,隻能瘋了一般跑向自己的房間。
可剛剛明明還能打開的房間,這會兒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落了鎖。
李秀榮用了渾身的力氣都打不開。
眼見著李晨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透過李晨的身後,李秀榮忽然看見了原本低頭的李玉,忽然抬起了頭,對著她笑了一下。
那笑陰鷙森然讓李秀榮狠狠的恍了一下神。
也就是這一下,李晨已經走到眼前了,李秀榮被嚇的無暇顧及其他,啪的一聲摔坐在地上。
“你,你要做什麼?”李秀榮害怕的身體一個勁的往後縮瑟,直到後背碰到門板才不得不停下。
“我要做什麼?”李晨忽然笑了,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姐,你說我在要做什麼呢?”
“那一年,我還小,是你把我撿回來的。”
“你對我好,叫老爺子收留我,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說叫我爭家產我就爭家產,你說讓我去對付扁梔我就去對付扁梔,為了你我還找人去撞周歲淮,隻要你想做的事情,我沒有一句不的,可你呢?!”
“你現在居然要去告發我?!”
李秀榮已經被嚇傻了,癱軟在地上,搖著頭,“我,我沒有,我沒有。”
“你沒有!”李晨怒了,直接上前一步,把李秀榮兜裡的u盤掏出來砸在地上,‘這個是什麼?!你彆告訴我裡麵是偶像劇?!’
“李秀榮,我自問對你很好,也什麼事情都想著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啊?”
油鋸舉到李秀榮的麵前,“你為什麼啊!”
“你知不知道我心裡多麼尊重你!你說的什麼,我都聽!我知道你有野心,我知道你想要錢,我都想好了,到時候把我的那一份給你!結果呢!”
李晨瘋魔了一般打開了油鋸的開關,轟轟刺耳聲再次啟動。
李晨崩潰了,他猩紅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李秀榮,“你辜負了我的一片心!為什麼啊!為什麼你們都要拋棄我!”
說著,油鋸往下。
李秀榮心裡崩盤,狠狠的閉上了眼睛。
油鋸沒有頂頭落下,而是卡在了門板上,李秀榮瑟瑟發抖的睜開眼睛,耳畔還是李晨的質問。
她瘋了一般的突然開始朝李玉大喊,“小弟,給爸打電話!給警察叔叔打電話!”
這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
可李玉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把,低著頭,玩著那幾根破積木。
李晨失望了,他搖著頭,看著李秀榮,眼神恍惚間看見當年牽著他的手把他帶回家的女孩。
是她給了他一方遮擋風雨的天地。
是她給予他溫飽的生活。
也是她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視她為天。
這一刻,天塌了!
他所有心裡僅存的良善都伴著李秀榮撕心裂肺的嘶吼聲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李秀榮倒在血泊中。
事先安排好的扁梔沒來。
李玉的報警電話也沒有打。
她失去了雙臂。
警笛聲過了整整一夜來姍姍來遲。
李秀榮倒在血泊中,抬起眼恍然看見一個人站在眼前。
眉眼很親昵,那人蹲下身子,用一種她很熟悉的嗓音說著她聽不太懂的話。
“都走了吧,都走吧……走了,那便就都是我的了。”
李秀榮想睜大眼睛看看,說話的人是誰。
可她太累了,失血過多,體力嚴重喪失,她睜不開眼睛了……
李晨彆抓了,根據掉在地板上的u盤裡頭的資料,加上彆墅內行凶,被判了個無期。
李淑慧沒了兩隻手。
李秀榮沒了兩隻手臂。
兩個人醒來之後,嚎啕大哭,可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除了每日哭泣,她們什麼都做不了。
李秀榮沒空去想那一日李玉忽然抬起的眼眸裡想的是什麼。
也沒腦子去回憶,那一日昏迷前,是誰在她跟前說了那番話。
她們陷入自厭的情緒裡,無法自拔。
很快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裡去了。
在那個荒涼的地方,他們會度過他們的一生。
而李玉從所有人羨慕的李家公子,變成了沒人管的小傻子。
一個人在彆墅裡哭了整整一天,李老看著傻乎乎的孩子,不由地歎了口氣。
扁梔遵守了她的承諾,讓幾人都活著,可那是比死還痛苦的活。
李老喊來了扁梔,心裡終究是難受,但是沒怪罪,隻說“我如今就這一個血脈了,也不求他日後結婚生子,隻希望他能夠平安終老,對他我有愧疚,當年是我一味工作,以至於他高燒壞了腦子,如今我隻能厚著臉皮來求一求你,那件百年彆墅給他,日後他若走了,便給你,當做他日後的日常開銷,你看可好?”
年紀大了,傷筋動骨的,可也還是紅了眼。
即便知道自己的心臟病是那幾個沒有心肝造成的,可這些都跟李玉沒關係。
他得給李玉求一個日後的去處,他終究會老,扁梔才是可托付的。
扁梔沉默許久。
李玉半蹲在李老身邊,仰起頭,一雙眸子裡懵懂稚嫩,笑起來的時候很漂亮,像個沒城府的花美男。
李老最後甚至要給扁梔跪下,師兄弟幾個齊刷刷的先跪下。
李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笑著跟著跪下,模樣很乖,很聽話,叫人不忍心。
“你就答應了吧?”李老含淚,渾濁的眼神期盼的看著扁梔。
扁梔抿了抿唇。
還不等回答,李玉已經挪著跪下的雙膝移到扁梔跟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在抓著扁梔的褲腳,輕輕的跟了句,“就答應了吧?”
像是學著大人說話的小孩,並不懂這話什麼意思。
隻求著人好好的答應了,大家皆大歡喜。
不諳世事的李玉抬起眼,眼底閃爍期盼星光仰頭看扁梔。
現場刹那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等,等扁梔一如往常般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