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醫院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等。
他們在等周歲淮醒過來,在等扁梔的妙手回春。
扁梔施針的過程,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扁梔落針很謹慎,即便落針點在她腦子裡已經練習過千萬遍。
她一步步的確認著,一下下小心翼翼將銀針紮入皮肉,她不允許自己膽怯,更不允許自己有雜念。
當最後一枚銀針落下後,扁梔直起了腰,她呼出口氣。
嗯。
很完美。
每一枚針都正正的刺入最佳的穴位點,扁妖妖站在扁梔身側,為自己女兒的沉穩驕傲自豪。
五分鐘後。
在所有人的熱切期盼中,床上的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此時,已經距離周歲淮昏迷了快要一個月的時間了。
所有人驚歎不已,沉默片刻後,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而後,大家立刻歡呼起來,所有人都在感歎——
“梔梔好厲害!”
“梔梔這手藝!絕了!”
“牛逼啊!我天,太牛逼了!中醫真的太神奇了!”
眾人興高采烈時,周歲淮揉著困頓腦袋,緩緩的坐起來。
扁梔走過去為他拔針,期間的幾秒鐘,扁梔覺得,周歲淮的狀態跟之前好像有點不一樣了,有點像最初她離婚時看見他時的不羈跟吊兒郎當。
扁梔也沒細想,隻覺得周歲淮剛醒,所以比較有朦朧感。
她抬手過去想要給他拔針。
卻不曾想,周歲淮眼疾手快,防備的抬手,擋住了扁梔伸過去的手。
“你乾嘛?”這句話裡充滿了陌生,扁梔一愣,周歲淮已然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神裡有茫然,“你誰啊?”
那一刻。
扁梔體驗到了什麼叫透體冰寒。
手裡的銀針幾乎要抓不穩,扁梔的聲音顫抖著,小聲的,跟周歲淮確認著,“你……不認識我?”
周歲淮看扁梔的眼神很認真,像是真的在努力記起她是誰。
可——
幾秒後。
周歲淮不羈的直接抬手拔了身上的銀針,一邊勾著笑,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他說“美女,雖然你挺漂亮的,但是我確實不認識你,”說著,一隻寬大的手伸到眼前,“不過,現在認識也行,我叫周歲淮。”
周歲淮覺得眼前的人好奇怪。
他已經主動示好了,可眼前的人卻紋絲不動,甚至瞬間紅了眼眶,像是被欺負後委屈到了極點。
“啪嗒!”濕潤的眼淚順著透紅的眼眶低落在他的手掌心上。
眼淚冰涼,周歲淮卻莫名覺得灼熱,他也呆住,跟眼前的姑娘怔怔對視。
這個病房很熱鬨,大家的歡呼聲掩蓋了兩人的對話。
醫生匆匆而來,拉著周歲淮去做檢查。
周邊所有的人都在打電話,通知全世界,周歲淮醒了。
周歲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被輪椅推著出了病房,離開病房前,他的眼神穿越人群,看到了那片熱鬨中那個瘦小的姑娘。
她已經不再看他了,她垂著頭,在這片熱鬨中,顯得孤零零的。
好像還在傷心,手指扯著衣袖抬著手,擦好像永遠也擦不完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