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周肅將此時軍中的黑暗在眾人麵前剖開,甚至看到的恐怕隻是冰山一角,可周清昭這個文青少女知道之後非但沒有退縮,反而顯得更堅定了。
那一副要為這世間寰宇掃清黑暗重鑄公理的模樣,讓周肅看得頭痛極了。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就不留君信你在此過夜了。”
心情不佳的周肅直接發了逐客令。
周清昭則是不解地說:“可是爹,外麵現在已經宵禁,君信師兄還怎麼能出門?”
趙香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的好姑娘,你可真是什麼事都要操心。你就放心吧,那等爛貨軍營的巡夜可抓不住這小子。”
周清昭聽了回想起先前課上聽到的這墨州衛的糜爛,居然覺得也有道理。
周肅道:“行了,你自己回去吧。”
趙以孚隻能抱拳作揖,而後離開周府。
說實話,他剛才也還真有點害怕自己會被留下來過夜呢。
畢竟他原本還計劃著回去要給十七隻貓貓擼洗一番,要是錯過了那些小貓就該哭了。
趙以孚心裡是一點點都沒有錯過了在周府留宿機會的惋惜,他隻在乎家裡的小貓。
嗯,還有那麼一丟丟的小狗。
他正要趁著夜色快些回家呢,結果耳朵微微一動,聽到了旁邊的街道內似乎有些奇怪的動靜。
他立刻警惕地看過去,就見兩個身影有些踉蹌地在黑暗中匆匆行走,正直直地往這周府而來。
趙以孚見狀立刻迎了上去,不管來者何人,既然目標是周府那他就不能不管一下。
他的目力大約超出常人近倍,在對方隻是警惕於他的出現時,他就已經看清了兩人的容貌。
“什麼人!”
一個有些氣弱但強撐狠厲的男人聲音響起。
趙以孚看著那個矮壯漢子幽幽地說:“三叔,是我。”
嘴角溢血表情有些猙獰的趙野鶴驚訝地問:“君信?真是你?”
這時他身旁的一名女子道:“閒話少說,你不是要去這位周大人府上向你侄女求助嗎?快點吧,我怕他們已經要追上來了。”
趙以孚心中飛快判斷情況,麵上卻決然道:“不,你們不能去我恩師那裡,去我家吧。”
這時那女子一下拽住了趙以孚的領口道:“你聽著,我們現在正被一群江湖好手追殺,多你一個窮酸不多,到你府上隻能讓你全家都遭殃。”
趙以孚搖頭堅定道:“那我更不能讓你們把麻煩帶到我恩師家裡了,他是個純粹的學者,不該被牽涉進江湖事。”
那女人一下又推開趙以孚道:“真是個死腦筋,趙君信是吧?那你就準備看著你三叔死在這裡?”
趙以孚再次搖頭道:“不,三叔不會死的。”
他稍稍退開了兩步,整了整自己那因為被拉扯而有些褶皺的儒袍,目光灼灼得看向兩人身後那黑暗的街角。
趙野鶴是有些明白自己這個侄子的心思的,他立刻說:“你彆逞能,追殺我們的人是人稱‘明江飛渡’的卓嚴並。”
就在他話音落下時,他們身後就有一個頗為清冷高傲的男聲傳來:“果然有收獲,你們趙家倒是狡兔三窟,不過現在好了,這個趙家的小崽子也要一起死在這裡了。”
趙以孚身後的女子道:“現在你知道為何我們不去你那裡了吧?”
“這卓老狗號稱‘明江飛渡’,以輕功、腿法如一流,我們不是對手的。”
“野鶴他是不想連累你啊!”
趙以孚啞然,他看了看身後女子,雖然有風霜色看起來好像快要四十的年齡並且皮膚有些粗糙,但五官倒是頗為精致看起來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胚子。
難道這是三嬸?
趙以孚不負責任地猜測。
他甚至對那個卓嚴並都沒什麼太過在意的樣子。
“君信,你快跑吧,我和紅束替你攔著他。”
趙野鶴咳嗽一聲有些虛弱地說。
趙以孚認真地說:“我不能讓你們去周府,這是我身為弟子之義。但此事我也不會放任不管,因為你們是我的家人。”
那卓嚴並冷冷道:“好誌氣,但多餘。”
話音落下,他便一步邁出風馳電掣。
這人的速度真的非常快,快到趙以孚都有種錯愕的感覺。
他的視線能夠捕捉到卓嚴並的蹤跡,但是反應上卻慢了一拍。
倒不是說他本身反應不夠快,而是他很少麵對這樣的速度一時難以適應。
武者看似在修行世界沒什麼地位,可是真正的強大武者卻也不該被輕視。
趙以孚眼看對方已經揮手一掌襲來,輕飄飄地就要落在他胸口。
這一刻,趙以孚看出了眼前卓嚴並的輕視,似乎認為自己這一掌就能令他失去行動能力。
趙以孚的反應的確慢了一拍,但隨後他就伸出右手輕輕一擋……
下一刻,那卓嚴並的手掌就被拍到了一邊去。
他驚訝地看過來,顯然沒想到自己的攻擊會被如此輕易化解。
而趙以孚則是單手呈現鶴爪功的經典指型,在將對方手拍開之後就立刻又反過來抓去。
這一下可是令在場所有人都頭皮發麻,因為趙以孚那鶴爪已經有些超出鶴爪擒拿手原本該有的樣子,竟然真仿佛是一隻仙鶴的爪子,發出了一道道破裂空氣的嘶鳴聲。
卓嚴並神色猛然一凝,竟然不敢直麵鋒芒,飛快往後退開了一段距離。
哪怕如此,趙以孚這的爪子上也有淩空氣勁迸射出來,在那卓嚴並的胸前衣襟上扯開五條清晰的抓痕。
卓嚴並又是連退數步,這才不可置信地說:“鶴爪氣勁?神鶴山莊除了趙雲鶴以外還有人能將鶴爪功練到這個程度?”
然而還有一點他沒說明,那就是一般能夠練出這種淩空氣勁的,無一不是一流高手。
他不說,是不願相信這世間竟然有如此年輕的一流高手。
趙以孚在他眼裡顯得太年輕了,也太不可思議了。
趙野鶴也是意外,他看著趙以孚道:“好像三個月前見你的時候,你才剛剛二流高手的樣子吧?”
趙以孚搖搖頭道:“三叔,已經三個多月了。”
這話說的有些氣人,但趙以孚的臉上絲毫沒有盛氣淩人的意思。
因為在他心裡這真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結果,他可是聽多了修行門派中百日就能打通小周天的故事……
和那些修行世界真正的天才比起來,他也就是占了從小習武的便宜罷了。
不過隨後那卓嚴並就再次腳下一蹬衝了上來。
這回他沒有再大意了,而是拿出了看家本事。
他快速接近了趙以孚,而後身體急速回旋如同風火輪一般連續蹬腿踢出。
趙以孚則是以右手連續抵擋,顯得從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