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宮主搭救之恩,此恩日後必報,隻是你我立場始終不同,實不便久留,容我先行告辭。"
蘇清歡自然清楚臨安為何會傳出“紅衣反叛"的消息,不過是為了她的安危,故意用來掩人耳目的幌子罷了。
可既然有人已幫她搭好戲台,為避免節外生枝,她也隻好順著唱下去,恰好這與她最初的想法不謀而合。
反正江湖中也無人見過琉璃宮主真容,知道的也僅有一個名字與喜著紅衣罷了,剛巧,琉璃七姝中紅衣使也是時常穿紅,頂了這個身份也是剛好。
蘇清歡將冰蠶絲收回戒指,越過尹墨月就要往外走,卻被人扯住手腕。
正是尹墨月。
“琉璃宮和攝政王府的人都在找你,何必這麼著急出去送死,養好傷再走不遲。”
蘇清歡回眸看他,卻見對方忽地抬起一腳踢在鬼醫身上:“瞎嗎?看不見血流了一地,拿藥啊!”
心知是自己理虧,鬼醫生生挨了一腳也不廢話,麻溜取來傷藥和紗布就要給蘇清歡上藥,卻隻得了自家宮主一個冷嗖嗖的白眼,下一瞬,手裡的東西就沒了。
鬼醫剛想說點什麼,就被人提著領子提溜出了門外,關上門,紅焰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老大一把年紀了,真是一點兒眼力見兒都無。”
房間裡的兩人,此刻卻是丁點兒紅焰預想中的曖昧氣氛也無,隻是一個默不作聲認認真真的包紮傷口,一個麵無表情內心詭異的抬著手配合。
這怎麼跟她預想的不太一樣?
被時常隔空乾架喊打喊殺的死對頭上藥是種什麼體驗?
蘇清歡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情,總之就是十分的微妙,且複雜。
“你,為何幫我?”
琉璃宮與靈隱宮對立且積怨已久,照理說,即便她如今是頂著紅裳紅衣使的身份,可到底還是琉璃宮出來的,尹墨月對她不該是這種態度才對。
又是讓鬼醫救她,又是幫她上藥,還口口聲聲讓她留下養好傷再走。
以江湖上尹墨月這人的口碑來說,這屬實仁慈的有點過分了。
若非蘇清歡確信現在她身上並無任何值得他謀劃的東西,她指定要懷疑尹墨月是不是揣了一肚子陰謀在等著自己。
“為何不能幫?”
尹墨月反問:“兩宮之間雖常有爭鬥,卻都是江湖門派間的正常摩擦,並無私怨,況且即便是有仇怨,也是我與蘇清歡之間的事,本座不至於遷怒底下人。”
與他有怨的蘇清歡本歡:
大哥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向來睚眥必報的靈隱宮主,居然說不會遷怒旁人,這話能信?
“嗬嗬,宮主還真是恩怨分明哈。”
“自然。”
尹墨月應得毫不謙虛,手指最後在紗布上打了個不算美觀的結,這才施施然收回手:“走吧,你上次來的匆忙,這回本座帶你好好逛逛這靈隱宮。”
說著便一人當先,率先走出了藥房,完全不給蘇清歡開口拒絕的機會。
瞅了眼手腕的紗布,蘇清歡心下歎息,緩步跟了出去。
算了,好歹算她半個救命恩人,既然盛情難卻,她便勉為其難陪他轉轉。
於是乎,靈隱宮眾人破天荒的看了回奇景——
隻見他們那性情難測的宮主,領著個漂亮姑娘在宮裡到處走走看看,時不時還要給人家姑娘介紹上幾句,諸如此為何處用途及取名寓意雲雲。
這一逛就是兩個時辰,直到星辰高懸,兩人才在一處主殿停了下來。
映月宮。
蘇清歡記得這裡,上次盜碧月珠時她來過,是尹墨月所住的宮殿。
整個靈隱宮依山而建,外圍以山為屏障隱於其中,內裡掏空山腹彆有洞天,大多數地方隱於黑暗時常不見天日。
唯獨這映月宮,上麵移開了山體露出一方空間,抬頭便可仰望星空與月色,殿如其名,可映照日月。
雖說這靈隱宮的布局她上次來之前就已經爛熟於心,但圖紙歸圖紙,主人家親自領著觀賞就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此刻,蘇清歡被尹墨月強行帶到屋頂上觀賞月色,旁邊的小桌上,是宮人貼心擺好的瓜果點心與美酒。
望著從頭頂大洞中灑落皎皎月華,蘇清歡難得忙裡偷閒得了這片刻安寧,她雙手抱頭仰躺在瓦礫上,腳踝搭膝翹起二郎腿,隨性又不羈。
回想著這短短一月發生的事情,蘇清歡幾乎時時刻刻都在算計,不是在算計彆人,就是在算計彆人的路上,有時連自己也不曾放過。
背負血海深仇太久,她的心思藏得比誰都深,已是許多年不曾有過這樣閒情雅致的時候,隻安靜的待著,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僅僅是賞賞月色而已。
僅此而已。
一旁,尹墨月也學著她的樣子躺下,她發呆,他從縫隙中偷偷看她,也忍不住有些出神。
腦海裡不由就想起了初見時,她化身魅妖撩撥引誘他的樣子,她靈動又充滿魅惑的舞姿,以及那食髓知味卻不算愉快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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