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被帶到雲毅書房時,雲毅見到的就是洛雪一雙大眼睛跟小鹿一般,濕漉漉,亮晶晶的。偏偏眼尾泛紅,睫毛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澄澈透亮。瓷白的小臉,許是因為哭久了,也微微泛紅。小鼻子時不時一抽一抽的,偶爾還會發出細微的抽泣聲。
雲毅就這樣看了半天,沒想到這個膽大妄為,口無遮攔的丫頭竟然還有這一麵!平靜了多年的心湖,似乎泛起了點點漣漪。
齊九看著哭成這樣的洛雪隻咧嘴,他和齊八接到齊管家給的任務,就是如果洛雪不配合問話,他們倆就隻能讓洛雪見點血了,必要時也可以使用暗衛審人的手段。
哪知這還沒開始審呢,她自己先哭成這樣。最主要是昨天才被齊管家批評自己擅作主張,今天當著相爺的麵兒,他還真不敢隨意下手。怕沒掌握好火候,又耽誤了相爺的事兒。齊九表示很頭疼。
齊八可沒這些煩惱,他倒是覺得當著相爺的麵審更好。洛雪這丫頭是個狡猾的,相爺可火眼金睛,不怕她不說實話。
洛雪見這幾個人都看著她,她也收起了抽噎聲,此時她心情非常的差,自覺反正要死了,也不用狗腿子似的表現了,看著雲毅直接問,
“我還用跪著回話嘛?”
齊管家嘴角一抽,忙示意她也坐下。洛雪看了眼還站著的齊八齊九,也不怕他們了,一屁股就坐在了齊管家的下手。然後就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子,來回晃蕩,一言不發。
楚慎見狀嘴角也抽了一下,再看一眼雲毅,又是一副八方不動的表情,隻能自己先上。
“洛雪丫頭!我有幾個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
洛雪聞言張著濕漉漉的大眼睛,非常乖巧的點點頭,“您問吧!我肯定認真回答。”
這時洛雪突然就想明白了,雖然終是一死,但死前少遭點罪也是好的。
早前師父捕獵時,都是一刀斃命,以前覺得師父殘忍,現在覺得如果自己是這種死法,洛雪也是能接受的。
“你的真實身份是?”
“我不是劉小姐,我不是大家閨秀,我也沒有當官的爹,我隻有師父和哥哥。我住在九華山莊,這次下山是和哥哥一起找師父。我們才下山,哥哥給我一粒藥,說是強身健體的,我吃完就睡著了,醒來就被人牙子賣進府了。”
“你身體裡的藥是你哥哥下的?”
“他應該是弄錯藥了,我哥哥經常會這樣。”
“你吃的什麼藥知道嗎?”
“不知道!反正吃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哥哥呢?”
“不知道!”
“你學習過調息內經嗎?”
“不知道!師父教過我和哥哥很多口訣,不知道有沒有你說的那個心經。”
“你會武功嗎?”
“不會!”
“你哥哥會武功嗎?”
“他也不會!”
“你師父呢?”
“師父會!”
“為什麼不教你們?”
“他覺得我們太笨!”
“你師父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師父從未跟我們提過。”
“你父母呢?”
“不知道!”
“最後一個問題,你哥哥的藥是哪裡來的?”
“師父給的!”
一連串的對話完成,洛雪心裡偷偷給師父豎大拇指。師父讓她和哥哥從小就互相練習這類對話。彆說在她意識清醒的時候被問,哪怕在她意識混沌時被問,也都是這套回答。保證表情,語氣,甚至氣息都不會有任何起伏和變化。
楚慎見問不出什麼了,就看向屋裡的其他人,讓他們幫忙想想是否有遺漏的。
洛雪才哭完,感覺口有些渴,偏偏她的茶桌上並沒有茶,於是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雲毅桌案上的茶盞,還時不時的舔一下略微乾燥的嘴唇。
大家都在琢磨剛才洛雪的話,就沒人注意。隻有雲毅,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茶壺,一幅不好的畫麵就出現在了眼前。
他想起了那夜他發燒後口很渴,就是這個女人搶了他的茶壺,他想奪回時,被她胡亂地澆了一身的茶水。第二天起來,發現胸膛上還貼著幾片茶葉子呢。
雲毅不自覺就又黑了臉,洛雪還在盯著茶壺,一點沒察覺。
仔細回想剛才的對話,洛雪回答的又流暢又自然,齊管家沒看出洛雪說謊。
齊九觀察洛雪回答問題時,睫毛張合的頻率是正常的,不快也不慢,應是沒有說謊。但他自認為,洛雪是個膽大且狡猾的人,綜合判斷,她的話不能全信。
齊八有點皺眉,洛雪在回答問題時,氣息是平穩的,沒有快也沒有慢,沒有清淺,也沒有粗重,初步判斷應該也是沒說謊的。可是他見過洛雪躲人的身法,看似平常,但自己感覺又像是練過的。
楚慎看著洛雪來回晃蕩的腳正在間歇性發呆,他一會分析與洛雪的對話,一會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晚上偷聽到的話,難不成雲毅真的好這一口?
扭頭看了一眼雲毅,對上他洞察一切的目光,他不自覺就縮了一下脖子,雲毅的八卦可不好吃,搞不好是會被他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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