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刑偵支隊時,已是華燈初起。黃確和古一明在辦公室向陳一波簡短彙報了調查到的情況。聽完他們的話,陳一波離開座位,緊鎖著眉頭,在屋內踱起了步,並不時用手拍打著酸累的頸椎。
“這幾天大家都累了,既然這件案子尚未有更多的突破,乾脆今晚我們就去後街大排檔那裡喝點,也給繃緊的神經放鬆一下,怎麼樣?″
“好啊,可陳隊你哪一次不是借口喝點啤酒和燒烤,趨機放鬆一下。其實隻是換個地方,還不是一樣會說起案子的事情。″古一明笑著說道。
“呃,也對,喝什麼不重要,換個環境也許聊著聊著,思路就出來了。古一明你要不要先給女朋友報備一下,不然,剛坐下不久,電話又打過來了。″
“這樣啊?好吧,那就先打一個,免得她又打電話過來。″古一明說著掏出手機,撥通了號碼。
在後街那條充滿煙火氣和燒烤味的老排檔桌旁剛坐下,腰部係著圍裙,剛從店裡走出來的老板,看到他們三人,頓時像見了老朋友一樣,馬上變得振作起來。
在和陳一波三人打過招呼後,對在烤爐前忙著的年輕員工說道:“你先去給陳隊幾個上茶和啤酒,這裡由我來。他的鹹淡和味道隻有我清楚,都喜歡烘烤得焦香一些。″
古一明一邊用紙巾擦拭著桌麵,一邊笑著對陳一波說道:“陳隊,你看老板把你的口味都摸透了,連我們都跟著有口福。″
“那是當然。在你們都未到刑偵支隊時,我和老郭,李奇也常來。隻是有時他們的家庭事務太多,就我一個人來也沒意思。
總算你們一個未結婚,一個老婆懷孕不久,我就纏上了你們。要是在其他地方,還真沒有這裡老板親自燒烤的風味獨特,焦嫩適中。″
陳一波說完,把眼腈看向黃確,“黃隊,我看你一言不發,就知道你是在為案子的事情著急,沒錯吧?″
“是啊,我總感覺這件案有些讓人費解。看著挺簡單的,卻錯綜複雜。就想得入了迷。″
“彆急嘛,案件才發生幾天,要想一下子就解決掉所有的問題,也不可能。也許把心情放鬆,辦法也就想出來了。″
等待的時間不長,幾分鐘後,店裡的夥計就把烤好的三盤雞翅和牛羊肉串端了過來。古一明撬開啤酒瓶蓋,先往兩人麵前的杯裡酙滿。
在把自己的酒杯倒滿酒時,笑著說道:“陳隊,從你那麼晚等著我們回來,就知道你比黃隊還急,這總是真的吧?″
陳一波瞪了古一明一眼,隨即舉起杯,“淨揭我的老底,真是沒大沒小。來吧,先乾一杯。″
三人碰了碰杯沿,仰脖將酒倒了下去。喝完一杯啤酒,吃了半串燒烤。陳一波馬上變得興致十足,微笑著對黃確說道:“說說吧,有些什麼地方是讓你感到費解的?″
黃確遲疑著說道:“這件案子,並沒有像我當初猜測的那麼簡單。″
“哦?你不是說過陳景開就是最有可能在薄亦的蘇打水加入降壓藥的嗎?″
“我是這樣說過,到現在也這樣認為。可我也說過,除了陳景開以外,還有一個人也有機會在薄亦的蘇打水裡加入降壓藥的可能。″
“戴菲?難道她當天把胃藥放在那裡時,又在蘇打水中加入了降壓藥?″
“你們看啊,在遊泳館兩頭的監控中,也隻是拍下了薄亦和戴菲兩個先後進入教練休息區的視頻。我當初認為是薄亦進入裡麵時,沒有看到桌上有胃複安膠囊,就打開瓶蓋喝了水,對吧?″
“對啊,這還有什麼說法呢?″
“但這隻是我認為是這樣的,如果薄亦當時進去後,沒有看到胃藥,也沒有打開瓶蓋喝水,隻是停留了一分多鐘,就走了出去,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你懷疑瓶蓋是隨後進入裡麵送藥的戴菲打開的?″陳一波興趣上來了。
“這裡有兩個問題,如果是薄亦在那裡先喝過蘇打水,瓶蓋就是打開的。可他要是沒有喝,那打開瓶蓋的就可能另有其人,否則,不管是陳景開和戴菲都似乎不可能在水裡加入降壓藥。對不對?″
“也對啊,你究竟是怎麼判斷出是誰打開瓶蓋的?″
“還是從監控看到的畫麵說吧,當初從視頻上看到的是陳景開有兩次離開高凳,前往衛生間的方向。就認為他是從那條綠植後麵的小路進入了休息區,在薄亦喝的蘇打水裡加入了降壓藥。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瓶蓋就是已經打開的,不然陳景開不會自己擰開。薄亦第二次進來吃藥喝水時就會產生懷疑,也許就不會喝那瓶水。除非是…″
“你想說除非是戴菲幫薄亦打開了那瓶水?″
“對。這就是我想說的第二個問題。也就是說,平時在薄亦和戴菲之間就有同喝一瓶水這樣的默契。但這樣一來,戴菲也就有了在蘇打水瓶裡下藥的可能,同樣的她也值得懷疑。″
“戴菲幫薄亦帶藥進去也有多次,難道現在才會在蘇打水裡加入降壓藥,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吧?″陳一波把端到口邊的酒杯停住了。
“是這樣的。我也是基於瓶蓋被打開後才會有這樣的猜測。可下午和戴菲的父親談話時,他的一句話提醒了我。他說的是,有沒有可能是薄亦到遊泳館之前的車上,就已經預先服用了過量的降壓藥。″
“呃,這確實有可能。″陳一波把酒送進嘴裡後,“但前提是,薄亦平時是不是有過這樣一種習慣?″
“在對佐嘉熙和戴菲分彆詢問時,她們也說過薄亦在血壓高時,會在車上服用降壓藥的情況,為的是在遊泳時,免得血壓飆升,引起頭腦昏厥的現象。″
“黃隊,你這樣說,是不是根本就沒有人在薄亦的蘇打水裡下過藥?″古一明也有點懵然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表明,薄亦在車上服用降壓藥後,再在休息區吃胃藥,雖然感覺有點不適,就應該是安全的。如果陳景開在蘇打水中加入了降壓藥,那就會造成超量,才會導致他的死亡。″
“那就是說,陳景開不知道薄亦有這個習慣,可能是出於想懲戒一下他,而在蘇打水裡加入了降壓藥?″古一明頓時醒悟過來,急著問道。
“隻有這樣,薄亦才會因此而中毒。不然無法解釋他每次在車上服用降壓藥後,並沒有中毒的原因。″
“可證據呢?″陳一波皺著眉,“夏曉蘭他們把整個遊泳館都搜索過,卻沒有發現蘇打水瓶。″
“這一點我也考慮到了。不管是戴菲和陳景開中的哪一個,在案件發生之前,首先就會想到如何處理這個塑料瓶。如果陳景開可以從衛生間那條小路進入休息區,那麼戴菲同樣可以。″
“那這個人就會把水瓶帶走或者丟在夏曉蘭他們搜索不到的地方?″
“對。不管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想殺了薄亦,或者隻是想懲戒他。也會預先想到該把這塑料瓶藏在我們的痕跡檢驗員容易疏忽甚至無法搜查到的地方。
再有就是當時薄亦死亡的原因尚不清楚,法醫老張對屍體初檢時也沒有發現劇毒死亡跡象,在不確定時,容易將薄亦作為溺水事故,水溝覆蓋麵積過大,搜查起來就沒有那麼仔細。″
“那麼蘇打水瓶就有可能是在我們的人撤走後,這個人才把它帶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