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未半,忽聞門外一陣輕盈腳步聲,隨即一位妙齡女子步入廳堂,約莫十七八年華,眉似遠山含翠,膚如凝脂映雪,一襲華裳輕裹,腰肢纖細,仿佛春柳扶風,令人心生憐愛,不忍釋目。
“衛舒,你不留後院閨中,何故至此?”衛和風麵色微沉,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
衛舒尚未啟唇,其母端俞英已溫柔招手,眼中滿是寵溺:“我兒,快來見過貴客。”言罷,又溫婉介紹道:“這位便是田老爺,旁側則是他的書童。”
衛舒聞言,步至近前,目光在旎嘯與駱風雁之間流轉,滿是不解之色,心中暗自揣測,父母緣何對這對主仆如此盛情款待。
及至母親提及這位二十許的公子竟是舉人身份,她方恍然大悟,遂向旎嘯輕輕一福:“衛舒拜見田老爺。”
旎嘯見狀,心中不免尷尬,不明衛家此舉何意,隻得雙手虛扶,微微頷首以應。
衛和風瞥了女兒一眼,語氣溫和卻帶幾分告誡:“既然來了,便在一旁安坐吧。”言畢,轉向旎嘯,略帶歉意地說道:“田公子,皆是老夫家教不嚴,加之對衛舒溺愛有加,致使她行事偶有唐突,還望公子海涵,莫怪罪於她。”
旎嘯心中如同迷霧籠罩,猜不透這衛和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明明心知肚明自己的真實身份,卻故意讓女兒衛舒現身,心中暗自揣測。
他深知衛舒身為山莊弟子,二十歲前需入深山大院,不僅是為了傳承梅花山莊的曆史與使命,更是為了培養對山莊的忠誠與責任感。
此刻,旎嘯凝視著衛舒,見她舉止間流露出的那份沉穩與機敏,心中更是確信,衛和風的此舉絕非偶然。
他心中暗忖,莫非這又是三老的‘巧妙’安排?
念及此,旎嘯不禁感到一陣尷尬與無奈,匆匆進食幾口,便借口身體不適,提前結束了宴席。
衛和風見狀,心中亦是五味雜陳,既擔憂少莊主的責怪,又對自己的冒失行為感到懊悔。
他迅速安排了旎嘯與駱風雁的住宿,並尋機支走了駱風雁,獨自引領旎嘯進入了一間隱秘的密室。
門扉輕合,衛和風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請少莊主責罰,先前屬下多有冒犯,行事無狀,實屬不該。”
旎嘯淡然一笑,緩緩在主位上坐下,目光深邃:“讓你女兒出來相見,這背後的用意,想必是三老的安排吧?”
衛和風見說,苦笑點頭:“少莊主明鑒,實不相瞞,數年前,三老便開始在山莊弟子中物色合適的女子,意在……意在……”
說到這裡,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意在為您尋找幾位能夠並肩同行的伴侶,以助您日後……”
旎嘯聽罷,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衛和風見狀,連忙解釋道:“少莊主,三老之心,實乃出於對您安危的深切關懷。尤其是去年您從紫林山莊把駱家小姐救出一事,轟動朝野,震動武林,若眼下一步走錯,恐引龍顏大怒,累及您與駱家同遭不測,那時您若被迫歸隱山莊,尋覓良緣之事豈非更加遙遙無期?”
旎嘯不欲再提此事,輕輕擺手,打斷了衛和風的言語,轉而問道:“近月來,三老可有何緊要之事需我知曉?”
衛和風正色答道:“確有要事,月前三老飛鴿傳書,言及解子音、蘇凝梅、華妙琴三位姑娘不顧勸阻,私自下山,隻為探聽您在紫林山莊救駱小姐的安危。如今,她們已行至陝西地界了。”
旎嘯聽罷,眉頭微蹙,心中雖有憂慮,但念及三女年方十三四,正值豆蔻年華,非孩童了,且自幼習武,身手不凡,遂稍感寬慰,輕輕點頭。
隨後,他問道:“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假扮田順之事?”
衛和風答道:“少莊主明鑒,十數日前,自應天府傳來密報,言您與駱風雁小姐喬裝田順主仆,欲往山東青州。而屬下前日赴山陽縣時,恰聞綠林悍匪劫掠商船之事,又聞州府同知秘密會見一年輕舉子,姓田。
“種種跡象,讓屬下猜測那便是您與駱小姐。直至夜幕降臨前,南門遠管家來報,您已至莊園,屬下這才恍然大悟,您定是在山陽縣靜待田順,欲借此機會尋訪江門主。”
旎嘯微微頷首,眸光深邃,再次啟唇問道:“江星元可已得知我的行蹤?”
衛和風躬身答道:“屬下已速遣人過去,料想江門主不久便會趕來。”
旎嘯輕點其首,複又問道:“此莊園之內,除卻你夫婦二人、南門遠管家及令愛之外,還有哪些是山莊弟子?”
衛和風細述道:“尚有我二子及其妻室數人,然他們皆因事外出,歸期恐在數月之後。此外,我孫兒已送去山莊。還有其餘三五人,皆喬裝為仆役或武師,混跡其間。至於莊園其餘眾人,或為祖上遺留之仆役,或為行商路上收留之孤苦孩童。”
旎嘯聞言,沉吟片刻,繼而問道:“外界可知風霜門與你家之密切關聯?”
衛和風答道:“風霜門行走江湖,亦正亦邪,名聲在外,而我則以商賈自居,世人眼中,雖有交往,卻不過是世俗之禮尚往來,並無深交之象。若有急事,我或江門主需私下相見,皆通過莊園隱秘地道,以免泄露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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