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兩人一路沉默走著。走到了墨衍白寢室門前,張天師沉重的眼神看了一眼墨衍白,又無聲的轉身離開。
他本不擅言辭,知曉墨衍白心中的秘密,還有他心中之痛,但他能做的就是引墨衍白自己頓悟。
他是師父,心中雖看不上墨北洛,但不願詆毀他。他知墨家人親情淡薄,怕說多了說深了,會讓他們父子離心。
他怕自己的愛徒失去那點珍貴的親情。有些話,隻是淺淺的提了下。愛徒心之所痛,還需要他自己化解。
墨衍白看著沉默離開的背影,他輕輕地推開門進入房間,又隨手關上門,徑直走向書桌坐下。
他鋪開宣紙,伏案抄寫起經書。是了,他向來聽師父的話。
此時,張天清手裡握著幾枝臘梅,走了百裡綰綰的客房。她將臘梅插入一個純白素淨的陶瓷瓶中,屋內終於有了一抹生機和顏色。
“綰綰,喜歡嗎?”張天清擺弄著臘梅問。
“喜歡。”
張天清一臉的得意,“我們山上清苦,比不得你武安王府舒適。不過我會儘力把這間房間裝飾的好看些,讓你住的也舒心些。”
“張天師,無需如此麻煩。我病好了就離開了,攏共也住了不幾日,真的無需破費。”
“我們青城山香客多,香火錢富足的很,”張天清笑道,“彆心疼那點銀子,你是聖女是貴客,青城山不能怠慢了你。”
百裡綰綰眨動了幾下眼睛,看著張天清一臉堅決又不可否決的樣子,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張天清擺弄好臘梅,她走到床榻前,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開始打量起百裡綰綰。
百裡綰綰眨著眼睛,心道她這是何意?
片刻後,隻見張天清一臉糾結,猶豫許久,她開口道:“綰綰,百裡家和墨家的仇恨,我本無意過問的。”深吸了一口氣,她又真誠的解釋著,“可是,墨衍白畢竟是我師侄,他這個人真的不壞的,一點都不像他那個壞透的爹。”
哦,原來她要當說客啊,百裡綰綰心裡了然張天清接下來要說什麼了。她安靜的看著張天清。
“你,能不能不殺他?”張天清弱弱的問,眼眸裡帶著乞求。
她也是愛屋及屋,她知道他師兄視墨衍白為親子,她對墨衍白也是喜歡的緊,是家人那種的喜歡。
再說,她剛從散財童子那裡騙了不少的錢,她自然是要為他說些好話。畢竟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
百裡綰綰依舊平靜的沉默著。
張天清歡見百裡綰綰一直沒開口,她一臉焦慮又著急的又一次開了口,“我這樣說,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張天清臉虛的很,知道自己說這樣的話,有些讓勉為其難。畢竟墨北洛設計殺人家父母兄弟,雖然他沒得手,兩家之間也是有殺父之仇的。
百裡綰綰平靜的看著張天清,心道張天清還真是個急性子,也是爽利的人,有心事不掖著藏著。
百裡綰綰猶豫著,應如何回答張天清。沉默少許,啟口道:“張天師…”
她剛啟口,立即被張天清打斷,她問:“綰綰今年多大?”
百裡綰綰挑眉,心道張天清思維還是真跳躍,這是要開新話題了?
她愣了一下,如實回答:“十六了。”
“哦,原來我比綰綰大六歲。”張天清自言自語,“既然我比你大,綰綰今後叫我天清吧。”
“我算不得天師,隻是自小生活這裡,時日久了,大家叫天師也叫習慣了。我比你大幾歲,你喚我名字即可。”
“天清天師?”百裡綰綰試探性的喚了聲。
張天清頓時擰眉看向她。
百裡綰綰抿了抿嘴,真不讓叫天師啊,於是喚了聲:“天清姐姐。”
張天清滿意的笑了。
片刻後,張天清開了口:“我是被師父撿來的孤兒,無父無母,爹娘是誰都不知道。師父將我養在他身邊,還按天字輩給我取名天清,同天陵師兄一個輩分,我也隨師父姓氏。如果按年齡,師父的年紀都可以做我太爺,師兄也快六十歲了,所以他們都很寵愛我。我雖然在青城山長大,又從小耳濡目染修仙修道的道法,但我好像並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她忽然,爽朗的笑出了聲,“我師父說我紅塵未儘,此生因緣圓滿。他說我修不修道,隨我本心本性。”
張天清麵色平靜的自述著她的身世,乾淨清澈的眼眸裡無一絲波瀾,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
她清澈明亮的眼睛,溫暖的笑容,好像一束光,照進百裡綰綰心裡,心底暖暖的亮亮的。
百裡綰綰靜靜的看著張天清,聽著她的自述,那語氣是歡快的,神情是平靜的。她是被她的師父和師兄們,寵愛著長大的,她的內心是溫暖又幸福的。
所以,她能以平和的心態,訴說著她自己可憐的身世。她心中無怨無恨。
這一刻,百裡綰綰心底有股莫名的共情,她能感受到張天清心裡的幸福感。因為她也是被人寵愛著長大的。
雖然這八年,她跟著陸老怪在山上過的清苦,但那不是她父母之過。當時是她已病入膏肓,性命被陸老怪所救,又被他以救命之恩要挾,她才被他帶走去了無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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