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裝電報以來,是第一次在英國政府辦公樓裡發生爆.炸事故。
炸了=麻煩=無限期加班,真是令人不悅的等式。
等一等!這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隻需巧妙運作,就能讓薪資不變、工作量驟減、離家依舊很近的崗位向他走來。
麥考夫默默咽下那句炸得好!
他冠冕堂皇地回答鮑勃:“作為一名稱職的事務官,我隨時為政府與民眾效勞。稍等十分鐘,我換件衣服就去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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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八點,一輛馬車駛向羅伯特街44號。
莫倫今夜剛回倫敦,基本完成了對所繼承遺產的清點。
從去年十一月提起對薩米·沃爾的控訴後,她一直處於忙到飛起的狀態。
最初希望在「查爾斯電報公司」再做一段時間的兼職,利用電報線路快速了解社會動態,計劃卻很難被實行。
瓦萊麗的遺產除了現金、珠寶、古董,還有不同的公司股份與不同地區的不動產。
莫倫無法做到隻動動筆簽字,她必須弄清楚自己都接手了什麼。
辭去電報員兼職,然後開始四處跑,去盤點接手了哪些資產。
比如坐船橫渡大西洋跑一個來回,到紐約與瓦萊麗身前的合作夥伴認識一番。
順道去了紐約「D」牌雪茄專賣店,拿到薩米·沃爾是帶辮款雪茄購買者的憑證。
忙到無聊時用『揭開我的頭蓋骨』投幾篇文章,也不在意是否被報刊選中。
話說回來,控告薩米·沃爾的過程很不容易,曆經兩個月的控辯交鋒。
最初,沃爾拒不承認是為金錢接近莫倫,堅持他的癡情說。
即便紐約方麵傳來沃爾在1869年黃金恐慌中的華爾街交易記錄,還有接下來幾年陸陸續續的股市買賣單據。
那證明他曾經在黃金事件中獲得暴利,而這些錢在後續投資裡陸續虧損,說明他有動機在婚後挪用妻子繼承的大額遺產去做高杠杆投機操作。
即便露娜·伊迪出庭作證,質疑沃爾故意挑唆讓她在工作中為難莫倫。
沃爾全都予以否定,也拒絕承認是彆有用心。
麵對「D」牌雪茄店的證詞,證明沃爾是雪茄購買者,與喬納森租屋搜出的半支雪茄對上。
沃爾也當庭推翻曾在蘇格蘭場受審時的證詞。
曾經麵對雷斯垂德的詢問,他表示不認識喬納森租屋裡的半支雪茄。
到法庭上,又說自己之前記錯了。其實遺失了一支雪茄,辯稱是喬納森偷竊了雪茄,而不是他為買凶支付給喬納森的酬金。
接二連三地否認,更改不了沃爾殺死喬納森的事實。
法官與陪審團更傾向於範恩律師提出的謀財說,整條邏輯鏈有充分的證據支持。
直到終審,沃爾不得不認清大勢已去,無法再死撐。
最終承認是為謀求巨額財產而蓄意接近莫倫,暗中雇傭喬納森犯下搶劫案,又為滅口將其殺死。
他用認罪換取一個要求。
如今,死刑犯的屍首是合法的解剖屍源。
沃爾請求在處死他後,給他留全屍入葬,不能把他的屍體送去解剖。
莫倫對不能物儘其用稍有遺憾,但也接受了得來不易的審判結果。
這次,範恩的律師團隊起到了很大作用,很能把控庭審的節奏。
比如針對法官們的保守性格,從頭到尾沒有提出指紋痕跡檢測的新概念,而是用了雪茄專賣店的證詞證明喬納森與沃爾的關聯。
僅從科學角度,指紋檢測更具不可推翻的客觀性。
庭審卻是人的行為,顯然範恩團隊更懂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把沃爾送上絞刑架。
一旦把指紋痕檢概念搬上法庭,會給對方律師抓到無限拖延判案的機會。
因為控方要先去證明這種未在英國出現過的鑒定手段是有效的、不會出錯的,那需要龐大的數據支持,更要改變很多人的理念。
在現階段,以最快速度讓沃爾得到應有懲罰是最大的目標,而普及指紋檢測概念會導致遲則生變。必須有所取舍,懂得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官司打得不容易,初審到終審經曆了兩個月,但莫倫隱隱有種感覺,這起案子的某些部分很“順利”。
不是指她找到線索的速度,而是沃爾的作案過程中像是得到了某種好運加成。
根據沃爾交代,他在1869年留意到了瓦萊麗女士在黃金操縱事件中賺取大筆財富,想過那一大筆錢要是自己的就好了。
想與做是兩回事。真正出現實現夢想的機會,是1872年春天去西非出差,窺聽到瓦萊麗病重且準備立遺囑。
沃爾利用律師的職務之便,輾轉調查到瓦萊麗的遺產繼承人是她遠在倫敦的侄女。
同年八月中,他回到倫敦,開始接近仍不知道即將接收大額遺產的準繼承人。
期間,沃爾的運氣不錯。發現舊友喬治·史蒂文的女友露娜·伊迪與目標獵物在同一家電報公司上班。
在了解喬治與露娜的脾氣與情侶相處模式後,他暗中故意挑唆,期待露娜將來會在工作上針對莫倫施壓。
又在觀察露娜·伊迪的時候,發現了住在她家附近的煙囪清理工喬納森·基爾適合作為斧頭巷的搶劫犯。
沃爾企圖讓莫倫在短期內陷入黑暗低穀,他伸出援手給出全方位支持,營造出非常可靠、人品極佳的形象。
當莫倫一夜暴富,像是範恩這些瓦萊麗生前的友人提出建議時,也會支持患難見真心的沃爾成為莫倫的伴侶首選,而不是名利場裡的權貴們。
攻心陷阱的設想不錯,100分的完成度做到99分。
莫倫心裡清楚,沃爾致命的失敗是讓原主意外死了。
回頭再看沃爾的整個操作過程,效率未免高了些.
他本人認為是好運曾經站在他的一邊。就像去黑市,第一次就順利買到了氰.化物的毒液注射器,沒有遇到缺貨等情況。
好運嗎?
莫倫並非完全不信運氣加持的可能性,但或許是天性多疑,總覺得沃爾的“好運”沒他自認為的那麼簡單。
馬車停下,羅伯特街44號到了。
莫倫下車後不著急敲門,先習慣性地觀察四周街道。
距離大門三米遠的街邊立著一盞路燈。
她的目光掃過燈柱時,忽然停下。
燈柱表麵接近人行道的位置,添了幾道劃痕。
莫倫走進細看,一共三道劃痕,圖像潦草但能概括大致形狀「S&bp;→&bp;→」。
她非常確定,一個月前離開倫敦時,燈柱上沒有這些符號。
瞬間有了猜測——有人在悄悄地做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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