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虎學了半年,三字經才勉強背全,君子風度這玩意兒,他不知道是啥,更沒有。
但他像所有學生害怕班主任一樣,他對文先生打怵。
被這麼敲了一下,立刻捂著腦袋低頭不吱聲了。
見狀文先生也不為難他,放下手裡的書,抖抖袖子,擺正坐姿。
聲線四平八穩的說道:“你們每個人初來時,我都會講上一堂入學第一課。”
“那便是十年前的新政,不止男子可以上學堂讀書,女子亦可。”
“我私以為你們聽了應該不止一次,想必耳朵也該起繭子了,沒想到還是沒記住。”
“不過沒關係,今天我們又多了一位學生,我今天就再講一遍。”
他的語調不疾不徐,語氣也並不嚴厲,說出的話也沒有任何責怪的意味。
可讓聽的人,都止不住頭皮發緊。
路禾還好,隻是發現院子裡原本還有些嘻嘻索索的瑣碎聲音,這會兒都不見了。
她驚訝的挑挑眉,掃視一圈。
發現平常在村子裡跑來跑去打打鬨鬨的潑猴們,一個塞一個的安靜。
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就連身邊的路溪,身子都坐的更端正了。
啊這……
路禾不由心底發怵,文先生這麼恐怖嗎?
她也調整坐姿,學著路溪,坐的越發端正了。
隻是不管怎麼聽,就是普通的講課啊?
文先生有些頭疼,貌似他的第一個女學生,性子和表麵看起來不太一樣。
畢竟沒有哪個學生,會在上課時,一直打量自己的先生。
那首先,就是對這位先生的不尊重。
就連這幫皮猴子,也沒一個敢這麼看他的。
感覺文先生的視線轉向自己,路禾趕緊移開視線,眼觀鼻,鼻觀心,做認真聽講狀。
文先生:“……”
上午就這麼平靜的過去了,下午卻翻了天。
“這學堂是給男子讀書的地兒,怎麼能有女子?文先生,這不行,太影響我家孩子了。”
“是啊,這丫頭就應該在家裡!洗衣服、做飯乾啥不行,跑這裡攪什麼亂?!”
“姑娘家家的,臉皮咋這厚!李嬸子你和路家是親戚,又是長輩,你說說!”
“文先生你要不好說,我們自己去說!”
“可不能讓一個丫頭耽誤我兒子!”
“……”
學堂院門被男男女女圍著,你一句我一句的,往日裡清靜萬分的小院兒,如今吵成了菜市場。
路禾往後退了兩步,她何德何能,讓這麼多村民為著她上不上學吵上一架。
其中一人眼角餘光一掃,看見了下午來上課的路禾。
“路禾來了!”
“來了也不能讓她進去!”
“李嬸子你給送回去!”
“不要臉,一個丫頭,小小年紀就想著在男娃麵前露臉!”
其中一個人女人待看到路禾那張白嫩嫩一團的臉後,徑直開啟了人身攻擊。
路禾精準的從人群裡捕捉到了那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