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張桂發現路禾隻裝了十個小陶罐:“今日就十罐兒?”
“嗯,昨日因為累,罐子都被我摔碎了,我想著二十罐兒還是太沉了,今日索性就少帶些,總好過摔壞。”
昨日醬都被砸了,路禾自然一文錢都沒拿回家裡。
若說了實話,今後這縣城是去不得了。
但沒見到那雇傭人之前,她還是要去的。
張桂聽罷,愛憐的摸摸路禾頭發:“若是累了便在家休息一兩日。”
路禾點頭,背上籮筐出發。
錢生看到路禾驚的張大嘴巴,都顧不上自己的煎餅攤,拉著路禾就要把她送出早市:“不是,你咋又來了?快快快!回家去,避幾天再說!”
“沒事,我……”路禾剛要安慰錢生幾句,頭頂陽光再次被擋住。
陰影麵積很是熟悉。
兩人拉扯的動作一頓,齊齊抬頭。
今日沒了女人,隻有三個男人。
臉上的表情不似昨日刻意裝出來的凶狠,卻多出幾絲玩味兒。
“不躲啊?那我可就砸了。”
他手一揮,右手邊的男人就粗暴的從路禾後背上扯下籮筐,揚手便甩了出去。
路禾被他扯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是錢生扶了一下,才沒跟著籮筐一起被甩出去。
雖然沒有真的甩出去,背著籮筐的兩側肩膀,卻被擼的生疼。
籮筐掉在地上,沒有碎裂聲傳出,隻有沉悶的一聲響。
石大皺了皺眉,歪頭看過去,發現裡麵哪有什麼醬罐,摔在地上的隻有籮筐和一布袋泥土。
“跟我耍心眼子呢?”石大上前一步,提溜起路禾的衣領,表情不太好,滿是不耐。
錢生今年二十,雖是成人,體格卻並不壯碩,身高也不過一米七五左右,在這幾個大塊頭麵前顯得很是嬌小。
他本欲上前阻攔,才一動,便被石大左手邊的石三抓著胳膊按住肩膀掙脫不得。
被人拎衣領拎起來,並不是什麼好的體驗。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話,大抵上吊的感覺也就是這樣了。
路禾被勒的想翻白眼,艱難動唇:“你是想勒死我嗎?”
石大當然不想,手一鬆,路禾摔回地麵。因為有準備,所以沒崴到腳腕,隻是震的發疼。
她揉著脖子從地上站起身,輕咳幾聲,說道:“告訴雇傭你的人,若想要做醬的方子,找我買便是,若想分文不出拿走,不可能。”
“你賣?”
石大脫口而出,語氣驚訝。若他手裡握著這樣的方子,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
話一出口,發現說漏了嘴,眼睛一瞪,表情凶狠的向四周掃去。
早市上除了攤販男子多,剩餘均是來買菜的婦人,大部分在這三個壯男人找上路禾時,便都嚇的一哄而散,但也不乏膽大的,遠遠看著熱鬨。
熱鬨看到這裡,便忍不住小聲嘀咕,表情也很是看不上眼。
此時被這麼一瞪,立刻走遠,熱鬨徹底不敢看了,石大這才滿意的收回視線。
他表情狐疑的看向路禾:“你真賣?”
路禾點頭:“讓雇傭你的人來找我。”
在此之前,她是沒想賣的,但在此之後,她賣不賣就不是由她說了算了。
那人既然會選擇這樣的手段要方子,那便表示對方勢在必得,且不缺錢和關係。
她一個小小農戶之家如何能掙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