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閣,內有奇珍異寶無數,然最讓朱元璋魂牽夢繞之物,唯殿內中央正壁上,懸掛的那幅天下圖!
為防火患,殿堂正中央,雖僅有一盞明燈,卻在二十八顆拳頭大小夜明珠的照耀下,絲毫不顯昏暗,
自天下圖入主珍寶閣始,明崗暗哨,日夜重兵把守,防守之嚴密,便連飛鳥也難以飛躍,一生穩妥謹慎的朱元璋,更是時常要走上一遭,
此刻雖已是深夜,但父子倆一番暢談後,心緒波動極大的朱元璋,依然如約而至,
不知過了多久,背負雙手,凝視天下圖的朱元璋,威嚴銳利的雙眸中,似有一團火焰熊熊燃燒,
“成吉思汗,僅憑蒙古區區百萬人眾,鐵騎數十萬,便能橫掃天下,打出一片令人難以想象的廣闊疆域,
我大明人口幾千萬眾,國力底蘊,精兵猛將,儘都遠超蒙古,沒道理蒙古行,大明卻不行,
我朱元璋這一生,從無到有,從一介布衣到登臨九五,可謂是恒古唯一,
蒙古蠻夷鐵木真能橫掃天下,我朱元璋又豈能甘居其下!”
珍寶閣內將將重歸寂靜,一陣由遠及近,細微卻頗顯急促的腳步聲,瞬時讓手握拂塵閉目養神的太監總管雲奇,緩緩睜開了雙眼,
待看清來人,雲奇微微點了點頭,繼而一甩拂塵,躬身麵向緊閉的大門,“聖上,毛指揮使覲見!”
“讓他進來!”,一句話,四個字,既渾厚有力,又威嚴彰顯!
待到珍寶閣大門再次緊閉,朱元璋緩緩轉身,“深夜入宮,何事?”
“啟稟聖上,毒蛇有信傳來!”,單膝跪地的二虎,從懷中掏出一支火漆完好的細短竹筒,雙手呈上!
“嗯?毒蛇來信?”,微微一愣,雙眼瞬時圓睜的朱元璋,打開火漆,抽出了內中的一卷字條,
密信中的內容不過近千蚊蠅小字,原本片刻便足以閱畢,卻因事關重大,濃眉逐漸上揚的朱元璋,卻凝視字條,久久未語,
不知過了多久,雙手緩緩握起,將字條死死攥於掌心的朱元璋,豁然轉身,極其銳利的目光,從高麗緩緩掠過,最終停留在漠北殘元之地,
“事若成,遼東去一害,大明獲一域,死而不僵的殘元死期不遠!”
“聖上,莫非高麗大局已定?”,常伴朱元璋左右,又知悉內情的二虎,非常清楚,什麼時候該閉嘴,什麼時候該捧哏!
“還跪著乾啥,起來說話!”
果然,明顯心情大好的朱元璋,不僅毫無怪罪之意,反倒在他起身之後,嘴角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得不說,那個姚廣孝當真了得,短短時日,竟將所謀之事,推進到如此地步!
高麗王辛隅六位嫡子,或“染病”而死,或“暴斃”而亡,或“引火自焚”而死,或突受“驚厥”而亡!
那和尚替野心勃勃的草包辛邯,掃除繼位障礙的同時,竟還能做的滴水不漏,不露絲毫破綻,個中手段,不可謂不高!”
“聖上,卑職不解,若高麗王嫡子有六,卻亡其五,獨剩幼子辛邯,豈不招人懷疑?”
平日裡寡言少語的二虎,在朱元璋心情大好談性正濃之際,總能在恰當的時機狗尾續貂,即便故作愚鈍,也絕不能掃了聖上的興致,
濃眉一挑,朱元璋頗有些感歎道,“若僅憑結果而論,的確讓人起疑,但天生陰損之人,辦起陰損之事,又豈會輕易被人揪住把柄?
在一切尚未付諸行動之前,那老和尚便暗中策劃,率先上演了一場府中鬨鬼的好戲,讓突然驚嚇的辛邯裝瘋賣傻,吃起了豬食,
即便辛邯已成閹人,卻畢竟是高麗王子,為顧及顏麵,辛隅命人遍貼告示,許下高官厚祿遍尋能人,替那草包驅鬼使其如常,
正值辛邯處於瘋癲之際,其兄長卻接二連三,堪稱花樣百出的突然逝世,六嫡子僅剩其一,
而高麗群臣,即便有人心生懷疑,也隻能憋在心裡,試想,人辛邯因瘋癲之症,都蝸在府中吃著豬食,這樣的一個人,能謀害自家幾位兄長?”
隨著朱元璋的娓娓道來,向來性格沉穩,喜怒不形於色的二虎,此刻眼角狂跳不止,厚唇微張,不由自主的呢喃自語道,
“先設法摘清自己,而後再行謀害之事,即達成目的,又堵悠悠眾口,
讓人即便心生懷疑,亦隻能憋在心裡,難以借此發難,除非”
“除非什麼?除非找出證據?”,說著,朱元璋似笑非笑的拍了拍二虎的肩膀,
“彆傻了二虎,雖信中並未言明,但該滅口之人,隻怕早已身死魂消,你認為陰損如此,謀劃如此之人,能叫人尋根朔源揪住尾巴?”
“聖上說的極是,卑職一時恍惚,竟連如此淺顯之事都給忽視,卑職慚愧!”,摸了摸後腦勺,二虎臉上,竟罕見的泛起了一抹紅暈!
“這就讓你心生恍惚?那待會兒隻怕你二虎將會更恍惚!”,說著,朱元璋緩緩張開手掌心,凝視著早已皺成一堆的字條,眼中泛起一縷驚歎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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