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元庭中樞二十裡外,一頂碩大奢華的營帳內,辛邯猶如軟骨頭一般,斜臥在一張金光閃爍,用足足八千兩黃金打造而成的龍榻上,
滿是嫌棄的擱下手裡的馬奶酒,對一旁的太監總管樸不花擺了擺手,“去,將朕的萬果酒速速取來!”
“奴婢謹遵陛下法旨!”
身為讒言媚上的宦官,樸不花非常清楚,麵前這位喜怒不定的陛下,格外的迷戀旁人的吹捧!
果然,辛邯眉頭輕挑,頗為享受的望著樸不花離去的背影,“真是一條既聽話,又會討主子歡心的好狗!”
“陛下何等人物,樸總管今生有幸貼身服侍陛下您,本就是一樁曠世奇緣!”
阿彌陀佛,老衲舍身為大明謀劃,心口不一,實乃迫不得已,望佛祖恕罪!
或許是昧良心的話說的太多,隱隱感到腹內翻騰的姚廣孝,雙手合十作了個稽之後,趕忙喝了口馬奶酒,順道轉移了話題,
“按說貧僧乃方外之人,本該視一切猶如夢幻泡影,可這馬奶酒比之陛下您的萬果酒,簡直”
不待姚廣孝把話說完,急於賣弄自身蓋世文采的辛邯,瞬時坐起了身子,接過了話茬,
“國師即為方外之人,就更應實話實說,這馬奶酒入喉猶如刀割,的確是讓人難以下咽,
此等糟粕與朕的萬果酒相比,就好比天上的雲彩,和地上的汙泥!”
成天賣弄你那狗屁不通的文采,若非老衲定力驚人,隻怕早已吐了一地!
雖頗感反胃,然而,身為一代妖僧,自然清楚什麼環境裡,該說什麼樣的話,才能叫麵前的草包,越發的離不開自己,
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適時的湧出了滿臉的驚歎之色,在辛邯若有若無的注視下,姚廣孝及時的送上了一記馬屁,
“陛下不僅學究天人,更是心細如發,不愧為一代曠世雄主,貧僧欽佩之至!”
“若非國師目光如炬,一眼便發現了朕這顆深埋於沙粒之中的曠世明珠,朕即便是腹有驚世之才,也唯有抱憾深埋地下,永無出頭之日,
若非國師相助,朕,又豈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
就在這時,樸不花端著用黃金製成的托盤,躬著身子走了進來,“陛下,萬果酒來了!”
正說在興頭上,辛邯眉頭微皺,不耐的擺了擺手,“給國師滿上,出去候著!”
“奴婢謹遵陛下法旨!”
在姚廣孝毫無底線的吹捧之下,本就因遭受巨大打擊,且逃亡高麗的途中,被“追殺”了一路,精神早已出現了錯亂的辛邯,絲毫沒有察覺到,樸不花與姚廣孝眼神中的交流
此刻雙眼通紅,神采奕奕,猶如打了雞血一般,豁然起身的辛邯,張開雙臂,意淫道,
“國師,你雖為方外之人,卻身懷絕世之謀,猶如朕的子子宮,橫空出世,助朕成就一番大業,
但叫你我君臣同心協力,勁往一塊使,殘元算什麼?大明又算的了什麼?叫他們通通臣服在朕的腳下!”
或是因為在辛邯深陷大明,極度的彷徨無助之時,姚廣孝及時的出現,猶如一道光,點亮了辛邯心頭那盞隨時熄滅的燈火,
又或許是姚廣孝的蠱惑功夫,今已臻至化境,時至今日,辛邯早已認定,但叫和尚在手,天下必為我有!
子宮?
微微一愣,迅速反應過來的姚廣孝,趕忙拿起馬奶酒,借喝酒之機掩飾那狂抽的眼角,
一口酒過後,已神色如常的姚廣孝,毫無更正辛邯說詞的想法,卻故作激動的雙唇顫抖,言簡意賅的說道,
“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陛下猶如皓月當空,貧僧以一介螢火之光,有幸相伴左右,唯有以死相報!”
“很好,隻要你我君臣聯手,先謀漠北,再!”
見辛邯越發興奮,嗓門逐漸增大,姚廣孝眼角一跳,趕忙打斷道,
“陛下,如今正處極為緊要的關頭,須謹防隔牆有耳,若消息一旦泄露,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辛邯雖狂妄之大,卻也知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可有道鴨子雖爛,嘴卻不爛,
“即便泄露又如何?難不成已成喪家之犬的殘元,還敢與朕為敵不成?”
“陛下何等霸絕天下的人物,殘元自然不敢與您為敵!”
末了,姚廣孝又在心裡添上一句,“即便是瀕臨死去的老虎,也容不得猴子撒野,一旦消息走漏,殘元不將你這草包剁成肉泥,那才是咄咄怪事!”
為彌補剛剛自己那一刹那的心虛,辛邯身體前傾,故作霸絕天下的姿態,色厲內荏嘲諷道,
“喪家之犬就是喪家之犬,做起事來竟如此拖拉,朕已率大軍趕到,竟說什麼休養三天,待恢複精力,再舉兵南下,
謀劃至此,朕雖遠奔千裡,卻絲毫不覺疲累,精力充沛如此,又何需修養?殘元如此磨蹭,這,豈是做大事的姿態?”
你的確是奔行千裡,卻是一路睡在那輛奢華至極的馬車內,又豈會覺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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