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崎郡府,外府議事處,衙下一眾僚屬,按官職高低有序的跪坐於左右兩側,凝視著它們的最高官長山下美智郎,
身處彈丸之地的它們,似乎正在商討著什麼大事一般,然而一位跑來傳訊的武士,卻讓神情本就冷峻的眾人臉色大變,
“稟上總守,諸位大人,港口再次燃起求援烽火!”
“八嘎!”
武士話音剛落,年近五旬身形消瘦的山下美智郎,臉色陡然猙獰,快步走向堂外,仰視著幾十裡外那若隱若現的滾滾濃煙,
倭國自南北分裂以來,彼此殺伐不休,從無外族趁虛而入之舉,因此,山下美智郎本能的做出了自認為極其合理的判斷,
“北朝叛逆足利義滿果然陰險,竟派重兵從海路繞道而來,妄圖從我長崎登陸,以達成他前後夾擊,令我朝首尾難顧的陰謀,真是卑鄙!”
說罷,山下美智郎豁然轉身,陰鷙的目光直視右側一人,“武田君,命你率重兵五千,即刻馳援長崎港口,絕不能讓逆賊足利義滿的陰謀得逞!”
“嗨!”
“等等!”
神情冷峻的武田布幸躬身一禮正待大步離去,作沉思狀的郡少總守津田三卻突然起身道,“總守大人,您說來犯之敵,有沒有可能”
微微停頓了一下,在眾人疑惑的目光注視下,津田三緩緩抬起左手遙指大明方向,“會不會是大明朝廷,派重兵前來報複我大和?”
此言一此,堂中瞬時為之一靜,畢竟,南北兩朝暗地裡派遣至大明,負責掠奪錢財物資的浪人以及武士,被大明屠戮殆儘之事,時至如今,已然不是什麼秘密,
並且,據僥幸生還逃回大和的武士回稟,大明朝廷因不瞞倭寇犯邊,欲派重兵征伐大和本土,以徹底解決兩國糾紛,
沉默了片刻,再次做出判斷的山下美智郎,一錘定音,“武田君,軍情緊急不容耽擱,命你即刻率重兵趕往港口馳援!”
“嗨!”
因從未麵臨過外敵入侵之舉,養成了倭人普遍驕傲自大的狂妄秉性,山下美智郎亦不例外,
凝視著武田布幸大步離去的背影,山下美智郎斬釘截鐵的說道,“奉命前往大明掠奪錢財物資的武士及浪人,已被屠戮殆儘,此事為真!
然而根據我的判斷,大明欲派遣重兵征伐大和的消息,乃是刻意放出的假消息,
其最終目的,不過是為了震懾我大和,以保中原沿海諸省的平安罷了!”
“總守大人說的不錯,屬下認同!”
“屬下也隱隱有此想法,卻遠不如總守大人思慮的如此周全!”
“漢人還以為這區區鬼祟伎倆,竟妄圖恐嚇我大和民族,真是可笑!”
“的確可笑,為防禦我大和區區幾萬武士,大明的皇帝竟不惜在其沿海諸省,駐紮三十餘萬兵力,可見戰力之弱!”
人皆有一種慣性思維,山下美智郎的一番分析,當即得到了極大多數人的認可,
唯有下總守津田三,秉著謹慎的態度,提出了質疑,“總守大人,天下局勢變幻莫測,凡事皆有可能,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依屬下之見,還是將屬下的猜測呃不將大明來犯的這種可能,上報太宰院為妥!”
無論古今,官場上最忌諱的事,莫過於下屬對上官已一錘定音的事,“當眾”提出質疑,
雖然津田三及時的反應過來,儘量委婉的提出自己的建議,卻依然引起了山下美郎的不滿,
“你的猜測?”
“照你的意思,是身為下總守的你,比身為上總守的本大人,更為睿智嗎?”
自知犯了忌諱的津田三施了一禮正欲請罪,然而被當眾挑釁了威嚴的山下美智郎,卻緩緩上前,
五尺多兩寸的他,以足足比對方高了一寸有餘的巨大優勢,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津田三,
“用漢人的話說,本大人吃的鹽,比你吃的飯多,本大人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多!
記住,本大人是長崎上總守,而你,隻不過是本大人的副手,本大人的威嚴,絕不容半點挑釁!”
在一眾同僚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注視下,眼中掠過一抹惱怒的津田三雙手筆直並腿,低頭請罪道,“屬下以下犯上,請總守大人責罰!”
敲打目的即以達成,山下美智郎倒也不欲逼人太甚,畢竟,津田三身後並非無人,“罷了,下不為例!”
“本大人之所以如此肯定絕非大明來犯,自然有其道理,絕非憑空猜測!
你即提出質疑,未免他人說本大人擅權,本大人不妨給諸位詳細分析一番!”
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津田三的肩膀,山下美智郎返回上首尊位,環視了一圈眾人,宣示了自己的權威之後,以一副智者的風範解說道,
“八年前,本大人曾作為朝廷使臣出訪過中原,對漢人最直觀的感受便是,迂腐不堪,
極其的看重那於國而言幾乎毫無半點用處的仁義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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