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路聽下來,連慧轉道往西北前行,進入冬季後,連慧來到了涼州地界,此地距離京城甚遠,與西戎接壤,已經十分偏遠了,連慧相信這個地方不可能有人認識她,也沒有再見到她的緝捕告示。
好在當初從周先生身上得到了二百多兩銀票,足夠她購置冬衣和吃食,甚至黑子,連慧也親手為它做了一件粗糙的棉衣禦寒,黑子多次抗議無果後,隻得乖乖穿上。
連慧傷勢恢複後,從未忘記練習自己夢境中的擒拿格鬥身法,可惜沒有一把趁手的武器,連慧用來防身的依舊是那根殺過周先生的木刺。
連慧在涼州城外轉悠到了夏季,這一天,翻山越嶺進入了一個幽靜的山坳。
楊虎第一次見到連慧時,正是他們幾個人生死存亡之際。
楊虎家中本是涼州一山寨的獵戶,三十多年前戰亂初起時,他們這一帶的人最是淒苦,不僅自家人打得火熱,還有西戎人時常過來搶掠,許多人四處逃亡,也有人躲進了深山。
楊虎的父輩當年也領著族人一起搬進了深山躲避戰亂,靠著打獵為生,偶爾也會下山搶劫富戶,卻依舊過得十分淒苦。
大乾立朝後,戰事停歇,涼州重兵把守,西戎人不敢擅自南侵,內政也日漸清明,他們這些獵戶的日子卻更加難過了。
於是當年躲進山裡的人便想著下山去重回故裡,另謀生路。
可當一批批人走出深山,被自家的守軍以剿匪的名義莫名殺害,又將這些人當作西戎遊兵獻上人頭換取軍功後,剩餘的人再也不敢輕易下山了。
缺糧少鹽,缺醫少藥,沒有戶籍,沒有土地,山寨的老弱病殘漸漸死去,能活下來的都是些青壯,可他們一樣活得十分艱難,不敢輕易下山,不敢暴露山寨的位置。
可最近兩年,涼州守軍打著圍剿山匪的旗號,對殘存的獵戶瘋狂追剿,楊虎的族人隻得繼續往深山裡逃竄,在一次次逃亡中,族人死的所剩無幾,最後隻剩下楊虎幾個年輕力壯的後生躲進了這個山坳裡。
眼下附近一帶已經被守軍圍困住了,他們幾人被找到隻是遲早的事情,楊虎幾人被追的疲憊不堪,惶惶不可終日,所有人都充滿了絕望。
所以當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姑娘忽然出現在山坳裡時,楊虎幾人大吃一驚的同時,如臨大敵。
一群同樣衣衫襤褸的人不安地看著連慧,不知道她想要乾什麼。
就在這時,那個小姑娘說出來了改變他們一生命運的一句話:“我是來帶你們離開這裡的。”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他們進入這處山坳已經許多天了,對附近一帶十分熟悉了,他們現在的出路都被圍死了,就是後山那個深穀下麵也守著不少兵士,這小姑娘哪來的信心說可以帶他們離開。
小姑娘好像看穿了他們的心思,用手指了指他們側麵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道:“翻過這座山,從那邊下去,那裡沒有人看守。”
“怎麼可能?”楊虎驚道,那時候他還沒有這個名字,他叫大貓,剩下的人裡數他力氣最大,功夫最好,是他們一群人裡麵的老大。
“那邊全是懸崖絕壁,根本上不去,怎麼可能翻過那個山頭。”大貓覺得不可思議,根本不相信這小姑娘的話。
“以前或許不行,現在可以了。你們收拾下早些離開吧,官兵這一兩天就要找到你們了。”小姑娘漫不經心地說道。
眾人半信半疑地跟著小姑娘來到那處絕壁下,隻見一根嬰兒手臂粗的繩索從看不到頭的絕壁頂上垂了下來,眾人心裡大喜,有繩索當然可以爬上去,希望山的另一麵真如這小姑娘所說的沒有官兵守著。
他們想不明白這小姑娘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又為何要費這麼多心思來救他們,可眼見已經沒了活路,不如就信她一回。
七八個人相互幫襯著爬上了那處絕壁,又在山林裡走了將近一天,許多地方沒有繩索根本寸步難行,那小姑娘卻能獨自上下幫他們將繩索固定好,助他們翻過一處處險地,讓大貓這些長期奔走在山裡的健壯男子自歎不如。
大貓眾人死裡逃生,對連慧感激不已,心悅誠服。
一位滿臉皺紋、頭發斑白的老者出來和連慧說話,後來連慧才知道,這樣一副老相的左秀才不過四十出頭,是他們這些人裡年紀最大的。
左秀才年少時上過私塾,也確實想著要去考秀才,可惜時運不濟,戰亂突起,跟著逃難的人進了深山,與楊虎族人相識後便留了下來,
左秀才是當年山寨裡最有學識的人,所有人都半調侃半尊敬地喚他一句秀才。
連慧告訴左秀才,涼州地廣人稀,地方上早有政令,禁止濫殺百姓,他們現在隻要不落在那些兵士手裡,完全可以出去重新辦理戶籍,另謀生路。
左秀才半信半疑,最後問出了心底的疑惑:“姑娘這番辛苦,所為何來?”
連慧直言不諱,她告訴左秀才,自己也是逃難出來的,沒有戶籍便拿不到路引,想借他們的身份一道將戶籍辦下來,以後出入各地都方便。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