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借過借過，我要先出去一下。”甜，這兩個人過於甜了，徐盼渾身起雞皮疙瘩，趕緊閃人，結果剛走幾步，就愣在了原地。
徐盼不可置信地看著站在舞蹈學校門口的那個又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那個女人化著妝，穿著修身的連衣裙，依舊是徐盼記憶裡精致又成熟的模樣，可是，在大城市裡，她的精致被比下去了，在鎮上，她或許是光彩奪目的稀有物種，可是在這裡，她再普通不過。
女人看見徐盼，皺著眉似乎仔仔細細又確定了一下，這才有些局促地在周圍人的打量中走進來，走到她麵前。
“是徐盼吧？”她問道。
“你來乾嘛？”徐盼強裝鎮定，但其實內心波濤洶湧，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麵對這個女人的時候會覺得害怕，但，她就是害怕。
以前跟媽媽一起麵對這個女人的時候，她就害怕，現在她一個人麵對這個女人，更覺得害怕，仿佛下一秒，這個女人又要從她身上奪走什麼珍貴的東西，可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無可奈何。
“看來就是。”女人笑了笑，看徐盼的眼神變得輕蔑了一些。
“有事嗎？沒事的話，請你出去，我們正在營業。”
“不用著急趕人，是你爸爸讓我來的，我說幾句話就走。”
“你說吧。”徐盼表情冰冷，努力維持著麵上的平靜，指甲卻死死地掐著手心，她在心裡一遍遍地默默告訴自己，你不能慫，不能慫，錯的是她們，是爸爸，不是你，更不是你媽媽，你們是受害者，你不欠她的，你越害怕，她就越囂張。
“你老公的公司，是叫宏輝吧？”
徐盼一驚，語氣染上了一絲憤怒和急切，趕緊問道：“你去找他了？”
女人笑了笑，眼裡閃過一抹嘲諷，果然，沒出息的女人生的女兒也照樣沒出息，嫁給有錢人又怎麼樣，還不是輕輕鬆鬆被自己唬住。
剛才那點兒局促瞬間煙消雲散，雖然跟這些大城市裡養尊處優的女人沒法比，但是，徐盼，她還是能輕輕鬆鬆拿捏的。
就像她當年跟嚴藝林說的一樣，她們母女倆會成為嚴藝林母女倆一輩子的噩夢。
想著想著，女人不免有些得意，笑道：“我怎麼會那麼冒失呢？就這麼找過去，誰也不認識誰，我連他名字都不知道，多好笑啊。其實按理說呢，你結婚了，是應該帶著新女婿上門來跟我和你爸爸見見的，哪有一分錢不給就把人女兒娶走的？像他們那種有錢人，給個三五十萬的彩禮，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吧？隻是沒想到，有錢人都這麼沒規矩。”
“有沒有規矩也不是你管得著的，他走的時候說過，就當我沒他這個爸爸，我確實當作沒他那個爸爸了，就算我活不下去的時候，也沒有去找過你們吧？所以，你現在哪來的勇氣上門來找我要彩禮？”徐盼氣得發抖，她一直想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這麼理直氣壯地搶彆人的丈夫和爸爸，還那麼耀武揚威。
以前徐盼總覺得是因為媽媽太愛爸爸了，即使知道爸爸在外麵有女人和孩子，她還是要跟他過，所以，徐盼有時候甚至會想，是媽媽活該，她工作不錯，長得也不錯，完全可以離開爸爸，找一個對她好的。
也有時候，徐盼在想，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存在，媽媽才不離開爸爸。
可是她很快就否定了這個荒唐的想法，她，從來不在他們倆的規劃裡。
怎麼可能是因為她？
不過是因為偏執，因為習慣，因為不甘心罷了。
女人看著徐盼跟嚴藝林有四五分相似的眉眼，冷聲說道：“我當然是沒資格要什麼彩禮的，但是不管怎麼說，你爸爸你還是要管的吧？難道一句話，就能真的斷了血緣關係？反正現在你爸爸得了癌症，正在醫院裡躺著呢，既然你們有錢，那就把手術費出了吧，就當抵消彩禮了。”
“你想得可真美啊。”譚嬌嬌不知什麼時候從辦公室走了出來，走上前把徐盼護在了身後。
那女人打量了一眼譚嬌嬌，見她一副瘦瘦弱弱溫溫柔柔的樣子，絲毫沒把她放在眼裡，笑道：“你們也是開門做生意的，不想我說更難聽的話就乖乖拿錢，我就說嘛，越有錢越摳，不說你老公，就這個什麼培訓學校，生意這麼好，你一個月掙得也不少吧？那可是你親爸爸，難道你要見死不救？”
“我跟他的事，輪不到你來說。”徐盼上前，有譚嬌嬌在身邊，她好像也有了一絲底氣。
“我就是個傳話筒，你有什麼氣什麼委屈，找你爸爸去。對了，其實他已經是晚期了，我覺得也沒有什麼做手術的必要了，你要是不管呢，他肯定活不了多久的，醫生也說了，差不多也就是一兩個月的事，他死了，以後你也就徹底清淨了，是吧？”
“你還想道德綁架我？他死了就死了，反正這麼多年，他跟死了有什麼區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你要是真的想救他，為什麼不賣了鎮上的房子？他得癌症也好，他快死了也好，都跟我沒關係。”徐盼的聲音都是顫抖的，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刺痛著她的心。
“彆急著跟我們撇清關係。反正呢，你爸爸說，他想見你一麵，你自己看著辦吧，對了，他就在鎮中心醫院住院部6樓，你去了直接報你爸爸名字吧，他現在連病床都沒有，睡在走廊上呢，可憐巴巴地等著你這個有錢的好女兒去救他，要是一不小心，沒等到你，就這麼去了，也不知道，你會不會良心不安啊？”
說完，又打量了一番舞蹈學校，不知道心裡打著什麼主意，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這才離開。
徐盼站在原地，周圍的家長圍上來，有的關心，有的疑惑，但是徐盼，卻聽不清一個字，她腦子裡嗡嗡的，突然湧出來很多回憶，都是媽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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