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隨在這間隙想了一圈,一拍桌子道:“我現在算是捋清楚了。曹一然真是好計策。”
“若是直接讓聖上搜李家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第一封信就是涉及龍虎軍的通敵文書,肯定會非常仔細地勘察,自然會容易露出破綻,就如你剛剛說的。當時就是因為很快出了第二封信,第一封信事情背後的細節就被我們忽略了。”
“所以先用一份語焉不詳的文書迫使聖上同意搜查李家,然後再放入第二封更詳細的文書,做實李明漳通敵的事實。”
“好計謀!好計謀!”李隨長歎一氣,“是老夫無能,讓曹賊奸計得逞。明彰兄,明彰兄,我對不住你!”
須臾,他又轉向陳澈,“陳大人,我膝下有二子,他們也有了子女。”
說著他打開了窗戶,隔著圍牆傳來孩童嬉鬨的聲音。
陳澈心領神會,他拱了拱手,“我本來就不是為了翻案。宮裡的那位不開口,我們何必壓上身家性命。李大人儘管放心。”
李隨臉色不變,又道:“陳大人,你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很多事情做的都很順利。可官場險惡,還是小心為好,踏錯一步,怕是你父母親都救你不得。”
李隨這番話顯然失禮,但陳澈知道他的好意。
官場縱橫複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往往不是以事情本身論對錯。
就像李明漳案子裡第一封文書的事件,李隨作為監察禦史沒有審這類案子的經驗,會有忽視。但大理寺評事徐晦應該能覺察到,可他還是選擇了沉默,默認了刑部侍郎崔昭矩主導案子的走向。
陳澈從李隨家出來,一眼就看見了蹲在對麵棗樹下的李木子。
她小小的一團,無聊地看著地上的螞蟻。
陳澈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幸好,她不是李家的人。
李家的痛苦,就讓它隨著時間消失吧,真相會顯現,但不是在他的手裡。
他加快了腳步,“等急了吧?”
李木子唰的一下站起來,“怎麼說?”
陳澈很快將事情都說了一遍。
“宮裡?”李木子低頭道,“我們要去宮裡嗎?”
“哎呀,你乾嘛?”李木子捂住了頭,皺著臉看向陳澈。
陳澈狠狠敲了她的腦袋,“想什麼呢。宮裡可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再說了,我們手上也沒有對比件,拿到原件也沒有用處。”
“還有,你彆忘記了,你的初衷是什麼?”
“初衷?”李木子反應過來,“我的身世。”
原本要查是誰在符籙中放了通敵文書,如今已經調查清楚。剩下的火災和追殺師父之人也有了方向,隻是查下去以後如果是曹家,她又能如何?師父是自儘,李家的事情困擾了他一輩子,或許死亡是他所向往的事情。
正想著,陳澈繼續說道:“李家的事情基本已經明朗。林知禹就是人證,物證是宮裡的原件,當然如果有蕭月如的手跡當然最好。”
陳澈伸手將李木子的身子擺正,讓她正視自己的眼睛,“李木子,但你要知道,這一切是為了翻案。”
她抬起來了臉頰,“我懂。如果去宮裡拿卷宗原件,就意味著與曹家正麵相對。而無論是你,李隨,還是葉子臻,都沒有能力去對抗。”
“對。李隨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他不想卷入事件裡。我也同樣。”陳澈輕輕摘掉掉落在李木子頭上的落葉,“而你要什麼,你心裡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