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中落針可聞,安陵容跪在地上,等待著皇上的發話。
時間仿佛凝固,直到意識緩慢流淌的時候,皇上摩挲了手頭的玉扳指看向太後,終於出了聲:“皇額娘,淳親王府不錯,敏玉走了後,淳親王府缺個福晉。”
太後的嘴唇蠕動,動了動,想說什麼。
竹息的嗓子越發堵了,雖然太後達成所願了,可是這一刻,她瞥見地上跪著的那個瘦弱身影的時候,卻有些難受起來。
“好了,此事就這麼定了。”
皇上大手一揮,他內心正覺得這樣一來是件好事,淳親王是個殘疾,早年有軍功,太後宮中的縣主做個填房也使得。
親事最不要緊,至於太後宮中人過得好不好,那就不是他該考慮的。
安陵容心頭思緒空白了會,才跪在地上,似乎接受了這個既定的命運。
看來,太後是早就打算好了讓自己去淳親王府的。
故意提起敦親王府弘喧試探,有些時候,要的位置太高了,相反退後一步正中下懷。
太後教導權謀,原來是要讓自己在淳親王府安身立命,照拂十四爺麼?
烏拉那拉氏不能動,隻有淳親王因為殘疾,又閒散,從不被皇上忌憚。
“蘇培盛。”
“去內務府傳旨。”
“溫容縣主安陵容,鷗鷺合藝,鴛鴦成池,丹心目,欣逢合歡。慶成禮訓貞順自然,言容有擇。靜正垂儀,兼容並蓄。”
“茲指婚淳親王福晉,交由內務府於欽天監,擇良辰吉日完婚。”
“是。”
安陵容跪在地上,長睫覆蓋了眼眸,隻是雙手交疊在額前,恭敬磕頭:“臣叩謝聖恩。”
蘇培盛退了出去,太後眸子中帶著落離之色,看向了地上跪著的那道身影,有一瞬間不忍,想到前朝局勢還是狠下來心腸。
而安陵容心中卻帶著欣喜,為正室?出宮?淳親王福晉?
淳親王殘疾,側福晉跳脫,但似乎淳親王府更適合她,把控淳親王府為她所用豈不是更好?
她掩飾住了她的情緒,親事已定,太後寒暄了一二便帶著她從養心殿中退出。
此時正月出東鬥,冷風相從。
太後淡淡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安陵容,見她臉色從容,似乎已經接受了,又或者來說她已經猜測到了。
她輕笑點頭,她培養的人她是滿意的。
“溫容。”她的護甲淡淡劃過安陵容的手背,惹得安陵容回頭望:“皇額娘。”
“溫容,可怨?”
“皇額娘?”安陵容反手攜著太後的手,腳上的花盆底穗子微動:“兒臣不怨。”
“皇額娘有皇額娘的苦處,皇額娘教導兒臣的已經許多。”
她在這時她是感激的,太後若是不喜歡她,不會教導這麼多,或許太後也在不忍心吧,但遠在皇陵的十四爺也牽動著這位慈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