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碼頭,子夜。
"這是您要的船票。"獨眼船主將骨牌推過桌麵,上麵用凶獸血寫著"深淵回廊"四個古篆,"不過客官,最近冥河漲潮,擺渡費得加三成。"
林言拋過去袋金幣。當船主低頭數錢時,他袖中滑出塊星輝之心碎片,輕輕按在船艙木紋上。木紋立刻顯現出聖城暗探特有的追蹤咒印——果然連黑市渡船都被滲透了。
"換個航線。"林言突然掐住船主喉嚨,指尖冰焰燒穿了對方易容麵具,"告訴聖帝,下次派個不會發抖的替身來。"
假船主炸成漫天銀粉時,真正的擺渡人正從血霧中浮現。這是個撐著白骨傘的窈窕女子,傘骨上懸掛的十二個骷髏頭同時開口:"林公子,城主讓我捎句話——拍賣會的錢,記得分他三成當場地費。"
林言笑著拋過去塊邪火聖晶當船資。當渡船駛入冥河迷霧時,他懷中突然傳出機械齒輪的咬合聲。那張天寶閣金卡的邊緣,不知何時爬滿了蛛網般的銀色紋路。
"追蹤咒麼"林言隨手將金卡丟進冥河。卡片落水的刹那,河麵下突然睜開千百隻猩紅瞳孔,將金屬吞噬得連殘渣都不剩。
渡船前方,籠罩在雷暴中的深淵回廊已隱約可見。林言摩挲著東方問心暗中塞給他的青銅鑰匙,那鑰匙柄上刻著的"零號收容室"字樣,正與父親日記裡提到的神秘實驗室不謀而合。
林言站在聖城最高的鐘樓穹頂,青灰色披風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他望著三個方向衝天而起的能量光柱,左手掌心浮動的青銅羅盤突然發出蜂鳴——這是父親失蹤前留給他的唯一信物。
"開始了。"
十二萬櫻花國職業者的慘叫聲從三個異常點同時傳來。西側星輝型異常點的銀藍色漩渦驟然膨脹,數百名身著白袍的陰陽師被空間亂流撕成血霧,卻在死亡瞬間化作漫天櫻花。東側血月型裂縫滲出暗紅光暈,武士們高舉的太刀折射出妖異的紅芒,竟將駐軍的玄鐵盾牌熔成鐵水。
但最異常的當屬南側翡翠型裂縫。林言眯起眼睛,看著那些綠霧籠罩的職業者突然集體僵直,他們腳下的影子如同活物般扭動,順著駐軍的鐵靴爬上脖頸——這是櫻花國七階職業者才能施展的影遁·千鳥之術。
"鐺——"
聖城駐軍的青銅編鐘突然震響,三千名金甲士兵同時結印。林言的瞳孔微微收縮,他認得這個手印——三年前父親書房裡的古卷記載過,這是能短暫封鎖空間波動的"三千星鎖陣"。三道金光分彆射向異常點,卻在觸及翡翠型綠霧時詭異地偏轉角度。
"果然有問題。"林言咬破指尖,將血珠抹在青銅羅盤邊緣。指針瘋狂旋轉後死死定在南方,羅盤表麵浮現出細密的龜裂紋路——和父親失蹤那晚出現的裂痕走向完全一致。
南側駐軍突然騷動起來。林言透過鷹隼之瞳看到,那位戴著猙獸麵具的指揮官竟割破手掌,將鮮血淋在腰間的玄鐵令牌上。原本平靜的翡翠結界突然翻湧如沸水,十二道青銅鎖鏈從地底鑽出,將正在施展影遁的職業者釘在半空。
"縛空咒?"林言渾身一震。這種需要消耗三十年壽命的禁術,除非
破碎的記憶突然閃現。三年前雨夜,父親在書房擦拭的青銅腰牌,分明刻著與駐軍令牌相同的饕餮紋!冷汗順著少年脊背滑落,他看見翡翠結界深處,某個被鎖鏈貫穿的櫻花術士懷中,正露出半截熟悉的靛藍色劍穗——那是父親從不離身的佩劍裝飾。
青灰色玄武岩築成的鐘樓在月光下泛著冷冽幽光,林言靴底碾碎了幾片風化的石鱗。這座始建於龍紀三百年的建築表麵布滿螺旋狀凹槽,每逢朔月便會滲出暗紅色液滴——此刻他手扶的欄杆上,正有三道血痕蜿蜒而下,在觸及青銅羅盤的瞬間汽化成腥甜霧氣。
十二道刻著咒文的銅鐘懸在穹頂中央,其中九道已經鏽蝕成墨綠色。當東側血月型異常點爆發的能量波襲來時,殘餘的三口銅鐘突然無風自動。林言看見自己投在石壁上的影子被鐘聲震得支離破碎,那些碎片竟像活物般試圖爬向南方。
在星輝型異常點掙紮的陰陽師首領突然仰頭長嘯,他雪白狩衣的袖口炸開十七道血口。每道傷口都飛出一隻紙式神,卻在接觸銀藍漩渦的刹那褪去符咒偽裝——那分明是浸泡過鮫人血的招魂幡碎片。年輕陰陽師染血的嘴角卻揚起詭異弧度,他破裂的瞳孔裡倒映著南方翡翠結界,左手小指正以違背人體結構的角度向後彎曲,擺出林家獨有的"青蚨傳訊"手勢。
翡翠駐軍指揮官猙獸麵具的獠牙突然滴落粘稠黑液,落地瞬間化作千百隻指甲蓋大小的青銅甲蟲。這些蟲豸順著鎖鏈爬向被釘住的櫻花術士,卻在觸及靛藍劍穗時集體自爆。飛濺的汁液在結界表麵蝕刻出龍鱗紋路——與林言腰間玉佩的紋樣完美契合。指揮官按在玄鐵令牌上的手指驟然收緊,骨節發出金石相撞般的脆響,這個動作讓林言想起父親每次啟動家族密室機關時的習慣。
血月型裂縫滲出的光暈開始具象化,化作無數半透明的赤紅手掌。武士們被觸及的鎧甲內傳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某個七階武士的胸甲突然崩裂,爬出三條長著人臉的蜈蚣。這些怪物的哭嚎聲讓兩名駐軍士兵的眼球在頭盔裡炸開,飛濺的晶狀體碎片卻在空中凝結成冰晶,折射出南側結界裡某個被鎖鏈遮蔽的圖騰——正是林家宗祠地下三層封印陣的核心陣眼。
當第二滴血滲入羅盤龜裂紋路,林言突然聽見父親的聲音在齒縫間響起。這不是記憶中的溫厚嗓音,而是帶著金屬摩擦感的低頻震動:"看見鐘樓西側第十三塊牆磚了嗎?"羅盤指針突然激射出虛影,在布滿青苔的牆麵上照出半闕殘詩。那些筆劃的轉折處藏著隻有林家血脈才能識彆的暗碼,當少年用染血的指尖臨摹時,磚縫裡緩緩升起一柄骨鑰——鑰匙柄部鑲嵌的正是結界中出現的靛藍劍穗上缺失的玉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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