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夜晚,宛如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月亮高懸,銀色的光輝灑在錯落有致的屋頂上,像是給它們披上了一層輕柔的紗衣。四周的山巒在夜色中勾勒出起伏的線條,守護著這個寧靜的世界。
村頭一棵百年大槐樹、小河繞槐樹而過,槐樹下寬闊的大壩子,農時是村裡的曬糧場,閒暇時是村民們娛樂之地。
村民們瞧著眼前嬉遊打鬨的孩童們,忙著手裡的活計、嘮著家長裡短,讓這個原本寧靜的山間小村充滿人間煙火氣。
國家社稷自有肉食者去考慮,富貴榮華自有野心家們去謀取,村子裡的村民自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快樂,無欲無求、知足常樂,所謂盛世太平也不過如此。
隻是今夜的大槐樹下,大人們少了往常的自由散漫,多了幾分嚴肅鄭重,隻有天真爛漫的頑童們,依舊我行我素,打鬨個不停,不時惹來大人們的嗬斥…
隻見大槐樹下小土台上,一位花白胡子老人盤膝而坐,對槐樹下或坐或立的村民道:
“大夥兒都到齊了吧,我老頭子,今天給大夥兒說個事兒,早些時候,族裡老族長差麻三兒來寨子裡發了話,明兒晌午,我九章郡老劉家要大開祠堂祭祖,所有老劉家八歲以上的子弟,都得在明兒晌午趕到祖地,那麻三兒特彆交代,這次祭祖有些特殊,女娃子八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男娃子不論大小都得去”。
“啥?女娃子也進祠堂?那不是給老祖宗帶去黴運?不是瞎扯淡麼?”隻見一虎頭虎腦的高大漢子大嗓門吼道。
滿身腱子肉、五大三粗的嗓門,讓他在一眾後生中素有威望,此時一聲驚嚎,更是引得一眾後生起哄,於是乎,人群裡老老少少鬨哄哄一片。
“肅靜、肅靜…都聽三叔公說完”卻是一名中年漢子見這些大後生咋咋呼呼,擾得花白胡子老頭話也說不下去,實在不像話,於是給嚎了一嗓子。
卻是村裡的裡正,據說早年去過邊疆廝混過幾年,手裡是有真功夫的,使得一手好槍法,曾單獨獵殺過一頭野豬,閒時也充當村子裡槍棒教頭,在村子一眾後生裡素有威望,被主家充任為小村子的裡正。
眾村民見這位素來嚴肅的教頭師傅兼裡正大人出麵,也不敢再嘰嘰喳喳,逐漸安靜下來…
花白胡子的三叔公瞧著大家夥兒都安靜了下來,端起手邊的白瓷碗,抿了一口鄉下苦茶,慢悠悠地道:
“瞧瞧你們這幫大後生,啥玩意兒就咋咋呼呼?主家老叔是京城裡的大官兒,你們這些莊稼漢子能想到事兒,那文曲星老叔想不到?那精明的老族長想不到?淨扯些沒用的,擔心個球”。
“老頭子實話告訴你們,這事兒,就是那京裡的文曲星老爺下的指示,他老人家今年從皇帝老爺那裡討了個返鄉探親的旨意。聽那麻三兒說,文曲星老叔要提攜一下後輩,看能否從你們這些混賬中挑出兩個頂用的打磨一番,將來去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那~那乾女娃子啥事”
卻是先前那那虎頭虎腦壯漢對女孩參與祭祀都事兒,總是耿耿於懷。
“你這混小子不長腦子?大人物的事兒也要告訴你這娃子?就你咋乎!”。
裡長鎮住了那虎頭虎腦的混小子,於是高聲喊道;“大夥兒都記住了,明兒按三叔公說的做,錯過了文曲星老爺的提攜,彆來怨我”
裡長的話,引得人群又是一陣喧鬨,也不知從誰開始,大人們開始叫嚷著自己的頑童,要回家去交代幾句,傳授一下自我感覺良好的所謂經驗,萬一機緣砸到在自家孩子頭上,那不就是祖墳冒青煙了?
隻是這一切,頑童們卻是沒有人在意,或者是沒有意識到是什麼?依舊你追我趕、嘻嘻打鬨,直到那凶神惡煞的父母找到自己頭上…
這充滿人間氣畫麵裡,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與此有些格格不入,隻見這名少年著一身農家常見的麻衣、身材消瘦單薄、好似大病初愈,名喚三憨兒,正是那虎頭虎腦漢子的弟弟,那虎頭虎腦漢子,看起來五大三粗,其實也就二十來歲。
“唉、要是有部手機就好了”,少年不由得發出一聲歎息。
沒錯,這三憨兒不屬於這兒,或者靈魂不屬於這兒,原身三憨兒叫劉三兒,家裡排名老三,木訥寡言,不喜歡跟人交流。
按村裡人話說,就是看起來憨呼呼的,於是有了三憨兒的外號,時間一長,也沒人叫他劉三,他自己也習慣三憨兒了。
前不久三憨兒得了一場大病,村裡的老醫士忙活了小半個月,也不見好轉,倒是把一個原本壯碩的小夥,折騰成了奄奄一息的排骨精。
這可讓三憨子爹娘抓了瞎,於是不得已把村裡久有盛名的幾位醫道大家找出來會診。
第一名,主治牛鬼蛇神,跳大神的小犢子他奶奶、第二位,主治民間疑難雜症,手握萬千偏方,白胡子三叔公!第三位主治牛馬畜牲,牛馬醫士劉不成。
幾人折騰大半日,跳了大神、喝了草藥,但依然不見好轉,眼看不成了,倒是見多識廣的三叔公給了一個偏方,人血饅頭,可村裡哪有人血饅頭?去縣裡也不見得遇到殺頭,最後還是三叔公有辦法,一拍大腿,沒有人血饅頭,那就用豬血饅頭,三憨兒年紀小,用豬血饅頭夠用了。
不得已家裡還損失了一頭過年豬仔,心疼得三憨兒娘唉聲歎氣,但為了兒子,也不得不出大血了。
也不知道是這豬血饅頭效果極佳、還是走了狗屎運,當日晚上,三憨兒就醒了,嚷嚷著肚子餓,要吃東西,一眾專家及三憨兒爹娘高興不已。
可這三憨兒病倒是好了,隻是更憨了,時不時冒出什麼手機啊、電腦啊之類,嚇得三憨兒爹娘再次請專家組出手。
這次小犢子他奶奶出手,一頓大神跳下來,又敲又打外加黑乎乎的不知道什麼水,差點又把三憨兒折騰背了過去。
嚇得三憨兒再也不敢說什麼手機、電腦之類,隻得更加沉默寡言。
三憨兒原名劉寧,社畜一名、普通而不自信,還當不得普信男,折騰小半輩子不知道折騰個啥,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成家立業,自己卻越混越回去,無車無房無家庭,孑然一身。
幾杯濁酒下去,人也瘋狂了、膽子賊大了起來,電話瘋打,先辱罵了老板那鱉孫,再騷擾了辦公室那美麗少婦,最後對曾經暗戀的女孩發起了表白,可惜接電話的是那女孩的小兒子…
感覺自己的人生隻有這一晚最為痛快,人生正該如此,隻是再次醒來,卻已經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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