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呢,寧野並不打算展開講。
畢竟,今天可是星期六誒!大家是出來玩的!還要上課算怎麼回事?
可架不住一車的人都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這些古人也真是好學,眼裡的求知欲都快漫出眼眶來了,寧野也不好掃了大家的興致。
“這個話題關係到人類社會的發展規律,等學校再多來點人,我再統一給大家夥講講,你們也好好利用這次出來玩的機會,多多觀察後世,先建立體感,再學理論,感受會更加深刻。”
係統仿佛知道這一路將會充滿知識的投喂,貼心地在大巴車裡準備了話筒。
寧野拿起話筒,他的聲音瞬間被放大。
所有人都跟坐在他旁邊的趙頊一個反應,眼珠都快驚訝得瞪出來了。
“要解釋什麼是科學技術,我們現在坐的車,包括我手裡能放大聲音的話筒,就是科技的具象化載體。”
其實,我國古人並非不懂技術。
造紙術(西漢已出現)、印刷術(雕版印刷術發明於唐,活字印刷術是北宋畢昇發明的)、火藥(古代煉丹家偶然發明,宋朝開始應用於火器)、指南針(戰國時就已出現司南,是世界上最早的指南儀器),這可都是咱中國人發明的。
但是,實驗方法的相對缺乏是一大問題。
我國古代總體上還是將技術當成奇巧淫技來看待,對科技的研究,多停留在對現象的記錄以及技這一層麵的應用,對底層規律也就是科的探索略有不足,近代意義上通過設計實驗來驗證假設、從而揭示自然規律的科學研究方法並不普遍。
說到底還是實用主義和功利主義思想濃厚。
隻要看看現在家長對自家孩子看所謂“課外閒書”的態度就知道了。
「看這些書有什麼用?」
即便是距離扶蘇劉據兩千年後的後世家長依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此外,理論體係的構建方式也很不同。
中國古代的確有很多零散的知識和技術成果。
比如《墨經》作為世界上最早的幾何光學著作,就記載了光的直線傳播、小孔成像等光學現象並進行了初步的理論解釋。
但總體來說,缺乏像牛頓力學那樣具有高度統一性和係統性的理論框架,零散的知識沒有被整合成一個類似西方經典物理學的理論體係,更多還是以經驗和技術的形式存在。
“其實,早在先秦,荀子就在《勸學》篇裡解釋了這一現象。”
“寧校長。”
扶蘇當即舉手,“你說的可是這句,「假輿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裡;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
“沒錯,雖然這篇是勸學的,但用來解釋人們利用科技,也能說得通。”
寧野揮了揮手,“我手裡的這個話筒就是如此,有了話筒,我就不用很大聲音說話,不僅你們能聽得清楚,我也可以省點力氣,這就叫善假於物。”
有了古人的名言背書,又有現代的科技驗證,一車的人,哪怕是沒怎麼讀過書的牛富貴和隆三,也都聽明白了寧野的意思。
“那生產力又是什麼?科學技術,和生產力有什麼關係?”
蘇軾是個實乾派,他在杭州時做了很多民生工程,生產一事他並不陌生,但卻不太理解生產力是個什麼概念。
“這個問題很好,但也很大,今天我不過多展開。”
“簡而言之,生產力,就是人們實踐能力的最終結果。我就以大家熟知的種地來解釋吧。”
講到這裡時,正好大巴車路過一片肥沃的農田。
此時正是夏收季節,眾人透過玻璃窗向車外看去,隻見一眼望不到頭的水稻田裡,居然沒幾個人,隻有兩輛會動的鐵疙瘩,有人坐在裡麵,開著鐵疙瘩在田間移動。
“你們中有沒有人種過地?”
寧野問。
車裡舉手的人不多,也就牛富貴、隆三,還有,嗯,果然有咱們蘇軾,不愧是曆史上未來會有一塊名為“東坡”的耕種之地的男人。
“牛富貴,隆三。”
寧野見他二人幾乎透明,來了還沒說過幾句話,決定讓他倆多說說,“你們說說,這麼大一塊地,若是你們來種植,要多少人?”
“唔……”
牛富貴不善言辭,他在隆三耳畔耳語了幾句,便托隆三代為發言。
“回寧校長的話,方才路過的田地,我目測觀之,大約有兩百畝左右,以我和牛兄的家鄉為例,一個成年男子大約也就能耕作三四十畝地而已,兩百畝的話,最起碼也需要五、六個壯年勞力,這還不算配合勞作的老人、婦女和稚子。”
“沒錯。確實如此。”
蘇軾考察過地方,對此也是有經驗的,他當即點頭同意。
曆史上的蘇軾,因烏台詩案被貶到黃州期間,就曾種地,他在《與章子厚》中說:“仆居東坡,作陂種稻。有田五十畝,身耕妻蠶,聊以卒歲。”
不過,咱們這兒的蘇軾還沒經曆烏台詩案,其命運線或許也早已因為穿越而改變。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