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這算怎麼回事？”
“都說兩尊鬼王在的時候，大殿內的邪僧立足於不敗之地，所以要先解決鬼王，然後方可入內。可是，誰也沒說鬼王走了他直接就圓寂了吧？”
“那怎麼辦？”
大雄寶殿之內，張潤之、言火興等人麵麵相覷。
他們你看我，我看你，毫不掩飾眼中的驚疑。
這位僧人死得太過突然，太過離奇，和想象中與對方大戰一場然後獲勝完全不一樣。
唯獨盧冰薇眼前一亮。
她原本就是衝著這僧人而來的，如今大功告成，自然欣喜。
不過她雖然喜色溢於言表，動作卻十分謹慎，沒有直接走過去將金缽以及裡麵綻放的腦花收起來，而是就這樣站在原地，甩出衣袖，如蝸牛觸手般伸了過去，小心翼翼繞住金缽，將其托起。
隨後，她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寸一寸地把金缽往回拉。
整個過程平穩到了極點，金缽就好像在平移，一點兒抖動都沒有。
見狀，眾人均都沉默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盧冰薇取寶，誰都沒有開腔插嘴。
隻有徐束瞳孔一縮，眼睛瞪大。
沒聽錯吧，羂索不是羂索，體內說話的居然是地藏菩薩？
儘管大家隻不過在傳奇中一麵之緣，但對方畢竟是自己見過的少數神明層次的存在，身份太過特殊，徐束哪裡會忘記？
雖然羂索死前發出的聲音已經略有些模糊，但徐束還是認出來了。
再結合之後出現的“地”“獄”二字，更是不可能出錯。
這踏馬的就是地藏的聲音！
是在傳奇【亡者歸墟】之中，躲藏在一處寺廟之中，仍保有自身獨立位格的地藏菩薩！
是那個把自己便宜老媽克裡斯緹娜帶走了的家夥！
也是在現實世界多次征途之中，用空間斬把自己秒了好幾次，完事兒後出來悲天憫人念一句“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來為自己送終的那尊詭異邪佛！
是最後見麵時莫名其妙正在逃離廢土、還隨手滅了蘭斯伯爵作為臨彆贈禮送給自己的“銜尾地藏”！
不過……
“祂不是已經和死神融為一體了，為什麼還會在這？”
“嗯，羂索發出的聲音，和當初寺廟中的祂更像……”
“看來這絕非本體，隻是祂在這個世界留下的一點殘存意誌影響？”
徐束若有所思地想著。
地藏身為神明級彆的存在，祂殘留的意誌會說話、甚至會模擬成怪物、人類什麼的，倒也算不上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很容易接受。
相比起這個來，徐束倒更好奇，為什麼盧冰薇會衝著地藏殘留的佛字來？
等等，這兩個佛字和美人魚體內的很像啊……
不，不是像，根本就是一個東西麼。
臥槽！我明白了！
原來羂索是美人魚！而盧冰薇看似是個道姑，其實是一種掩飾，她真正的身份是佛門弟子！
像是無心這種就是大雷尼姑，而盧冰薇則是一個小雷尼姑！
【哇，逆天推測，不愧是你！】
【不過是不是小雷你說了算麼？】
【至少扒了檢測一下吧，不然一點說服依據都沒有，無能的屑主人，隻敢對沒人權的野怪動手動腳，雜魚の雜魚~】
“……”
徐束嘴角一抽，沒理財太初卷的陰陽怪氣。
重點並非是盧冰薇的小雷。
重點是，按照這個情況推測的話，佛門一直在尋找收集【百鬼夜行】中的佛字，其實就是地藏菩薩殘留的意誌？
可是美人魚不是半步元神“閻浮”麼？
如果說美人魚就是地藏意誌殘留衍生而出，那如此一來，銜尾地藏的全稱，是否應該是“元神·閻浮：銜尾地藏”？
那不就和“元神·靈慧：窄袖觀音”完全工整對上了？
小玉佛不會真和神級有關吧？當然這似乎也很合理，畢竟她都能吃“神性智齒”了！
徐束之前還有點因為自己屢次輕薄她而後怕，但習慣了之後想想感覺也沒什麼。
哼，坐擁太初卷的自己比起這些神明隻強不弱！不就是六階麼？自己又不是沒當過！而且一當就是人神、龍神齊上陣！
另外這些佛字有什麼作用麼？
佛門和聖堂一樣，在大災變後凋敝沒落，會不會和這些神話傳說中的菩薩隕落有點關係？所謂的“靈山崩塌”難道就是這個原因？
這麼一想好像很說得通啊，地藏沒了，卻以“銜尾地藏”的姿態歸來，這就難怪佛門不收集彆的，偏偏收集祂殘留的佛字了。
沒準兒，這些佛字可以幫助祂提升自身的權柄和力量！
可惜了窄袖觀音不吃這佛字誒……
……
一時間，徐束心中閃過好多念頭，就好像打開了《十萬個為什麼》，咕咕冒泡。
他甚至冒出個大膽的想法，如果自己把佛字拿來送給地藏的話，能不能從祂那兒換點好處？
這也不是沒可能吧？
畢竟自己掌握了“銜尾地藏”的儀式尊命，是可以通過獻祭儀式，直接和這位神級存在聯係的！
嗯，回頭可以在征途之中嘗試一下。
祂為神級存在，見麵禮居然才送我一個三階結晶，這太小氣了，怎麼也得給我送一份完整神性壓壓驚吧？嘿嘿嘿……
徐束心中不斷腹議，小算盤打得邦邦響，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的顧月明也吃驚地張大著小嘴——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眼神中有驚訝、有回憶、有感動，而唯獨沒有疑惑。
至於說現場這兩個較為完整的佛字“地”和“獄”，徐束卻沒有動什麼念頭要據為己有。
畢竟進來之前大家就說好了，羂索身上的東西歸盧冰薇他們，其他的歸自己等人。
如今裂口女和富江均被自己收入囊中，對方承諾的好處其實已經給到了，大丈夫言而有信，總不能為了這點東西就破壞信譽。
額，說起來他們好像說的是金缽歸他們，沒說彆的……算了算了……
徐束搖搖頭，甩開了雜亂的想法。
這時候，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徐束眼中的“小雷尼姑”盧冰薇，終於成功將金缽和腦花取到手中。
她臉上略帶欣喜道：“好了！大功告成，事已至此，這處秘境算是已經通關……”
不等盧冰薇把話說完，整個大雄寶殿就突然開始微微晃動起來，仿佛是在呼應她通關的話語似的。
伴隨著震動，一座座羅漢、菩薩的金身似乎在快速風化，化作齏粉。
包括眼前的大佛，金粉簌簌落下，並在佛像底部凝現進與進入時同款的空間漩渦來。
這漩渦快速變大，螺旋向內，讓人眼花繚亂。
言火興回頭看了一眼道：“秘境要關閉了，快撤，晚了可走不了。”
說著他一馬當先，毫不猶豫的踏入漩渦，消失不見。
見狀，其餘人也立刻跟上，魚貫而出。
徐束依舊殿後，最後一個走。
等把顧月明也推出去後，徐束略微駐足，用狐疑地眼神掃了一眼這個被叫做青山寺實則是“清水寺”的秘境。
視線所及之處，看到大殿外的廣場上，密密麻麻的亡魂們依舊跪了下來，匍匐在那裡，和一開始見到的畫麵完全相同。
殿外，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似乎殿內外有著明確的界限。
明明大雄寶殿，連帶著裡麵的佛陀、菩薩們，都隨著秘境的通關而紛紛消散、湮滅了，可這些亡魂卻渾然不知似的，依舊虔誠朝拜。
自己等人雖然來過，殺掉了大量的亡魂、屍僵。
但這對它們而言，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死了的，自然有彆的補上。
隻不過是少了一些熟麵孔罷了，對這些把腦袋埋在地麵的亡者而言，又有什麼區彆呢？
宛如抽槍斷水，把槍抽出去後，水依舊繼續流，亙古不變。
匆匆一瞥間，徐束看到有一個體型個頭較大的屍僵，在跪下前，抬眼朝自己看了過來。
它的眼窩之中鬼火跳動，似乎帶著某種古怪的情緒波動，分不清具體是什麼。
似乎與徐束對視一眼，這隻大型屍僵突然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動作，也不知是向徐束還是向他後麵正在消散於無形的大佛拜了一拜，接著才虔誠跪下。
“……”
徐束張了張嘴，倒是生出些好奇。
“封印地”，“枉死城”，他猜測此地真正的秘密還未被挖掘出來，可能需要一些契機或者其他觸發物。
可惜現在沒時間多琢磨，徐束隻能略微記了一筆賬，便趕在大雄寶殿徹底坍塌之前，縱身一躍，再次跳進了漩渦內的空間通道。
滋滋！
滋滋！
通道內壁還是一樣的緊窄逼仄，陰暗濕滑。
徐束沒有駐足，快步向前，複行數十步，前方一片明亮，腳下則是微微一空。
撲通一下，他穩穩落地，回到原本的入口，看到了先離開秘境的顧月明等人。
隨著徐束落地，那柱燒了還不到三分之一的檀香當即從中折斷，和他背後的空間裂縫一塊兒消失不見。
“他們出來了。”
山石頭突然講話，謝小嬋晃了晃雙馬尾，從裡麵蹦了出來。
“好快。”
“看來事情非常順利。”
有謝小嬋帶頭，寧兆玄、肖映容、閆山和江碧雲這些負責在外麵看守，也均從各自躲藏處走了出來。
有的在樹頂上跳下，有的從草叢裡鑽出，躲得都相當隱蔽。
一行十一人彙合，聲勢頗為浩大。
無聲無息間，似乎有來自遠方的窺探視線從這裡挪開。
“嘿。”張潤之挑挑眉毛，冷哼了一聲，望了過去。
嗖的一下，遠處暗中躲藏之人默默收起了望遠鏡，轉身一跳，消失無蹤。
顯然，有人本想來占個現成便宜，見他們如此人多勢眾，不好拿捏，自行退去了。
“哈哈哈，各位，辛苦了！”
言火興打了個哈哈迎上來，招呼了謝小嬋等人一句。
緊接著就對徐束說，“徐兄，沒想當那兩隻鬼王居然會逃走，倒是讓你們白跑一趟！這樣，等此間事了離開遺跡後，約好的戰利品，我按照價值差額，給你補足，如何？”
“啊？”徐束表情明顯一呆。
看到這情況，謝小嬋等人紛紛豎起耳朵，猜測發生了什麼。
而前者更是在看到徐束呆滯表情時，會錯意了意，毫不客氣就站出來問：“言火興，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偷偷吞了我小弟的報酬？”
“嗬嗬，薔薇姐您說笑了，其實是這樣……”言火興不急不緩，簡單說了一下情況。
原來，言火興並非是什麼蠢人，自然看得出來，這次秘境之中能如此順利，徐束絕對有相當大功勞的。
而現在他們想要的金缽到手了，答應分給對方的東西，卻隻得到了那隻中期屍王的三塊結晶，僅是優異品級，不值太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