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緊緊的握住海棠的手,堅定的說:“我帶你回家,我帶你回家,我不會讓他們把你扔到後山的。”
她明知道自己做不到,但她還是脫口而出了,因為她們都想回家,因為她們都回不了家。
海棠閉上眼睛,茉莉趴在她身上崩潰大哭。
她們平日裡也會有些客人給點小費,這些小錢樓裡不會強製她們上交。所以茉莉攢了些錢,偶爾會托人送給父母,這一次茉莉拿著錢跪在旗袍女人麵前。
“我知道我們樓裡去世的姑娘,都是草席一裹扔去後山,這筆錢是孝敬您的,能不能讓海棠走得體麵些?給她買口棺材,送她回家。”
旗袍女人收下錢,嫵媚一笑:“瞧你說的,好似我們這裡的人都不講情麵似的,既然我們茉莉姑娘開口了,這事自然是要給你辦妥當的。”
“麻煩您了。”
旗袍女人讓人買了口棺材,海棠被放了進去,兩個男人抬著棺材送她回家。
海棠去世了之後,茉莉就像失去了靈魂的木偶,每天在樓裡就跟熬日子似的,她酗酒越來越嚴重了,整天沒個清醒的樣子。
直到身體的不適才讓她清醒過來,她終於知道海棠生的小病是什麼病了,這種病是可以治的。
但若是請了醫生過來治,醫生嘴不嚴說出去了,對樓裡的名聲不好。
他們這裡是供上流人家消費的,不能傳出裡麵的姑娘有這種病。
她看著旗袍女人端著炭盆走進她的房間。
“希望你的命比你姐妹要硬一點,來吧,按住她,把她的腿抬起來。”
撕心裂肺的痛過後,茉莉看到她們離開的背影。
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江水哥,江水哥來找她了,他們仗打贏了,江水哥對她說,以後的日子好起來了,隻要她挺過去了,以後就都是好日子。
可是她終究沒能挺過去,她的運氣沒有海棠好,沒有好姐妹拿出自己的體己錢來葬她,草席一裹她就被扔到了後山。
迷迷糊糊間,她看到了自己被餓極了的動物們撕扯,吃掉。
之後她就一直飄蕩在後山裡,她不孤單,因為後山有很多很多和她一樣的怨靈。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一個青年來到了荒山,他長得好眼熟啊,隻是她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奇怪的是,那個青年死死的盯著她,就仿佛是能看到她一樣。
她伸出手在青年眼前揮了揮,那個人瞬間紅了眼眶。
那個奇怪的青年,他看了她好久好久,最後卻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她看著青年離去的背影莫名的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他不會再來了吧,她這樣想。
再見到那個奇怪的青年時,已經是十年之後了。
這次他穿著道袍,留了長發束起來了,竟是出了家?她莫名的有些心疼,這些沒有來的情緒,她自己也搞不懂。
像她這種稀裡糊塗的怨靈,腦瓜子都有點呆呆的,因為太痛苦了,連記憶都會變得很渾濁淩亂。
隻見那個穿道袍的青年,腰間彆了一個酒葫蘆,他打開酒葫蘆將後山所有的怨靈的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