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人幾乎是落荒而逃的。/br文曉被顧鈞成這一句話問得無地自容，掩麵而逃。/br文家兩個兒子，亦即誌遠的所謂舅舅，氣得要打人，但怎可能是顧鈞成的對手？/br顧鈞成一手一個，反手將他們一擰，再一推，輕輕鬆鬆就將人推了出去。/br其他人就不敢多話了。/br文曉那個港城的丈夫，是貼著牆壁戰戰兢兢走的，唯恐顧鈞成的拳頭下一秒落到他身上。/br至於文家兩位老人，更不敢多說話，顫顫巍巍出了院門。/br林清屏直到此時才知道文曉和誌遠爸爸的事。/br原來文曉不是在誌遠爸爸去世以後離開的，而是誌遠爸爸還在世的時候就拋下了誌遠父子。/br當時，文曉是可以隨軍的，但是，她忍不了邊疆的天氣和艱苦的條件，和軍嫂們也處不來，所以不願意待在部隊，回地方生活又不甘寂寞，起初還帶著誌遠，後來，覺得誌遠是她的累贅，就把誌遠丟在部隊，自己回去生活，從而認識了彆的男人，就再也不打算回頭了。/br林清屏很震驚，那個年代對於作風問題是很看重的，文曉這樣，竟然一點事沒有嗎？而且，還是軍婚啊！/br林清屏忍不住問了這個疑問。/br顧鈞成便歎了口氣，“那不是老李善良嗎？覺得她跟著自己受了委屈，是他沒能給媳婦幸福，不忍心把她怎麼樣，把這些事對內對外都瞞下來了，隻有我知道。”/br林清屏聽著這話，出了神。/br所以，顧鈞成上輩子也是這種心理嗎？/br“其實，她現在這個男人並不是當初結識的那個。”顧鈞成又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後來，老李犧牲，遺書裡把孩子托給了我，讓我把孩子送去爺爺家，沒提孩子外家半句，隻拜托我有空照看一下，再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br屋內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動靜，是誌遠從屋裡出來了。/br“誌遠……”林清屏趕緊把誌遠拉過來，抱在懷中，唯恐剛才她和顧鈞成的對話對他造成傷害，文曉這樣的母親形象，不知道誌遠聽了會作何想，她甚至有些後悔，剛才不該討論這個問題的。/br“他都知道。”顧鈞成在誌遠腦袋上揉了一把，“孩子雖然小，但什麼都懂，而且，男子漢大丈夫，有知道真相的權力。”/br第二天就是除夕了。/br林清屏晚上把一家人叫到一起，開始商量除夕晚上做什麼菜了，卻再次來有人來訪。/br真是煩不甚煩。/br開門一看，果然又是文家人。/br而且，這一回隻有兩個老的來了。/br林清屏準備關門，那兩個人將胳膊往門裡一伸，直接玩起了苦肉計。/br沒辦法，隻能把門打開了，不然，兩個老的，搞出點傷來，這大過年的，真不是一件好事。/br不得不說，文家這一回把不要臉這件事做到極限了。/br顧鈞成也不能把兩個老的扔出去啊！/br這要扔到外麵，就此躺倒在他們家門口了，可怎麼辦？/br站在門口，兩位老的非常的謙卑，一直在那弓著腰說好話，最後說，“我們也不是說非要把誌遠帶走，這不過年了嗎？我們隻是想著到底是一家人，血脈親情，好歹去家裡一起吃個飯，團個圓，認認門，你們說呢？”/br要顧鈞成說，他們什麼也不說，就是一個不行！/br兩位老的熱切地看著誌遠，直接問誌遠，“你說呢？誌遠？以後你在首都，也多一門親戚可以走啊！”/br行，既然問誌遠，那這個問題就誌遠自己來答吧。/br誌遠本來在裁紅紙的，聽見這話，終於抬起了頭，“行啊，那我就去吧。”/br兩位老人喜出望外，“好，好，好！誌遠，你說哪天去？我們來接你。”/br“明天後天肯定不行，我得跟我爸媽過節。”誌遠不緊不慢地道，“再後天吧！”/br他說“爸媽”……/br顧鈞成原本聽見他說要去臉色都變了的，這會兒聽見這個“爸”字，眉毛都沒控製住，跳了好幾跳。/br“好好好！太好了！”兩位老人激動的，“那我們到時候來接你！太好了太好了！”/br他們已經隻會說“好”字了。/br顧鈞成冷著臉在文家梁文走後關了門，再冷著臉在桌前坐下。/br誌遠還在裁紅紙。/br“彆裁了彆裁了！”顧鈞成把他手裡紅紙拿走。/br誌遠小眉頭皺起，“為什麼？不是要教我寫對聯嗎？”/br“你不都要走了嗎？”顧鈞成的語氣裡莫名透著股酸意。/br林清屏都不知道怎麼說他了，但是，說實話，她心裡也有點點酸，在誌遠身邊坐下，“誌遠，真的要走啊？”/br雖然知道他應該不會真的走，但文家人陰魂不散是真的讓人討厭啊！/br誌遠卻看著她，眼睛亮晶晶的，“你說呢？”/br林清屏便矯情起來了，哼了一聲，“當然隨便你自己啊！這種事肯定得你自己做選擇。”/br“那……”誌遠托著腮幫子，“我走了，你怕黑了怎麼辦？”/br林清屏聽著這話，心裡莫名又酸又暖，這孩子，她原本一句隨意的托詞，竟然記到了現在。/br顧鈞成聽了這話卻極不高興，臉一黑，“怕黑有我呢！你個小屁蛋子有什麼用？愛走趕緊走！”/br誌遠耷拉著眼睛看他，“你？靠你我媽早被熊阿婆吃了！你一年到頭有幾天能陪我媽哦！”/br“你……”顧鈞成氣得要揍人了。/br誌遠往林清屏身後一藏，伸出個腦袋來，“你教我寫字啊！”/br顧鈞成懶得理他，臉繃得鐵緊。/br“爸，你教我寫字唄？”誌遠眨巴著黑亮亮的大眼睛，衝他擠了擠眼。/br顧鈞成全身僵住了。/br林清屏忍不住一笑，把誌遠從身後撈出來，“得，我來教你剪窗花吧，明天都得貼上了呢！”/br“剪什麼窗花？過來寫毛筆字！”顧鈞成黑著個臉道。/br林清屏和誌遠相視一笑，她把誌遠推過去了，“去吧。”/br“好嘞！”誌遠鋪開紅紙，擺好架勢。/br顧鈞成的臉依然沉著，“再叫一聲！”/br“啊？什麼？”誌遠掏掏耳朵，“哎呀，哪裡放炮了，聽不見！”/br“我看你是想找捶！”/br顧鈞成把誌遠直接給舉了起來，誌遠一邊蹬腿，一邊大喊，“媽，救命！救命啊！我爸要揍我屁股了！”/br林清屏看著滿屋子嬉鬨的兩個人，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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