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鏡撕下一大片潔白裙裾,因為時間緊迫來不及尋找筆墨紙硯,乾脆咬破手指,在裙裾上寫下一封簡單的和離書。
“月娘!”
匆匆寫好,她捧給月娘看。
月娘自是信她,無需細看就按下了指印。
蕭寶鏡正要去抓顧枕梁的手,卻見商病酒揣著手緩步過來,笑得白牙森森,看起來陰惻惻的:“你敢碰彆的男人,我剁了你的手。”
蕭寶鏡:“……”
她也是體會到霸道總裁強製愛了!
商病酒用鋒利的指甲掐破顧枕梁的手指,不顧他的抽搐掙紮,強迫他按下指印。
和離書生效。
蕭寶鏡望向月娘。
解除夫妻關係之後,原本的債務重新回到顧枕梁身上,月娘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紅潤細嫩,霜染的青絲也重新烏黑濃密。
她不欠顧枕梁什麼了。
手臂上的金鐲子叮叮當當掉落下來,滾得滿地都是。
“就是衣裳有些麻煩。”蕭寶鏡看著那身縫在月娘身上的滿繡鳳袍,滿眼都是心疼,“隻能等回去以後,請禦醫為你細細醫治。”
月娘緊緊攥住她的手,眼含淚花:“蕭姑娘是我的再生父母……”
她渾渾噩噩地苟活在顧枕梁的後宮,以母親的規訓為自己的準則。
她從未想過,原來走了歧路並不可怕,即便嫁錯人,隻要有足夠的勇氣,人生依舊可以重新開始。
原來女子無需一味奉承犧牲,原來女子的感受,在婚姻中同男子一樣重要。
在她自己都放棄自己的時候,蕭寶鏡義無反顧地幫了她。
她於泥濘中,狠狠拉了她一把。
怎麼不算是再生父母呢?
蕭寶鏡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道:“反正我也沒事乾,就做了我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兩人說著話,望向顧枕梁。
血液染紅了他的大片衣襟。
他靠著龍椅,頭發迅速褪變成花白顏色,眼窩深陷細紋縱生,才不過短短幾瞬,就老的像是變了個人。
“朕……”他發音艱難,連聲音都變得蒼老,“朕是天子……”
六根旒珠可笑地耷拉在他額前。
他摟著半顆玉璽和半截天子劍,像是摟著他這輩子最珍愛的寶貝。
陸予安遞給隨從一個眼神,隨從立刻上前,不由分說地奪走了那兩件東西。
“嗬……嗬……朕……朕的玉璽……”
被搶走東西,顧枕梁急了,卡了老痰的喉嚨裡發出破敗風箱的聲音,扶著龍椅顫顫巍巍地站起身,試圖去追那個侍衛。
他渾身發抖步履踉蹌,一步步走下丹墀。
許是失去龍脈山河破碎的緣故,顧枕梁被反噬得厲害,蕭寶鏡清晰地看見他每走一級台階,就仿佛蒼老了十年。
他的背開始變駝。
他的發量開始斑駁稀少。
直到踏下最後一級台階,顧枕梁已是老態龍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