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雕鵬和陸無雙站在破舊的城門洞邊,一言不發地傾聽遠處傳來的異動。
“沙沙……隆隆……”
這聲音不大,郭芙幾乎是動用了全部的內力加持才微微聽到一點動靜,但雕鵬本是沙雕所化,本能的聽力還保留著,他的聽力極好,能聽到幾公裡外的細微動靜。
最初以為是風刮動沙丘,或許是夜行的野獸在翻動砂礫,但那聲音越來越渾厚,像是無數馬蹄在地底奔騰,又像水浪撞擊山崖。
雕鵬輕輕俯下身,將耳朵貼在地麵;郭芙心領神會,立刻從儲物戒裡取出一張粗厚的毯子鋪在地上,免得他弄臟了身子。
毯子鋪好後,雕鵬側耳靜聽了片刻,隻見他臉色陡變,轉頭俯到郭芙耳邊說了幾句話。
郭芙原本神情冷靜,可在聽到雕鵬的耳語之後,俏臉頓時變得煞白。她眉頭緊鎖,似乎思忖著什麼重大的決定。
這幕落在圖軟眼中,令他心驚肉跳:“郭姑娘莫非想就此處置我?”然而,還不待他開口替自己再做辯白,就聽郭芙開口道:
“圖軟,你起來吧,我信你了。”
一聽此話,圖軟整個人都愣在原地,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還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模樣,怎麼突然就說相信?”
郭芙仿佛沒有看見圖軟的驚愕,語氣略顯急促卻不失鎮定:“你現在去組織軍士,撤往城牆上頭,務必要找那種堅固完整的城牆,不要去碰那些年久失修、被水一衝就垮塌的斷壁。”
圖軟微微一愣:“大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
郭芙沒有解釋太多,轉而抬頭對身旁士兵喝道:“聽圖軟指揮!立刻行動!”
她的語氣顯得果決有力,容不得任何質疑。士兵們雖然心有困惑,但慣於服從軍令,紛紛抱拳稱是,朝城牆方向跑去。
郭芙麵色沉重地看向女道姑:“聽圖軟說,你叫‘聖因師太’是吧?我現在放了你,你可隨我們一起上城牆,躲避洪水。要是你不信,就自行離開。不過,我勸你留下。”
說話間,她示意一旁的陸無雙將黑衣人身上的繩索一一割開。雖仍心有芥蒂,但眼下顧不上多加看管,隻能警告:“等洪水過後,我自會與你們算清先前的帳。”
聖因師太與眾黑衣人麵麵相覷,顯然對郭芙口中的“洪水”說法毫不買賬。她皺眉冷笑:“洪水?這裡離黃河尚有好幾十裡,何來洪水?真當我們三歲小孩嗎?”
大部分黑衣人也暗暗點頭:此城早已廢棄,周遭雖有些乾涸的河道,卻從未聽聞洪水能淹到這裡。有人低聲嘀咕:“這莫不是郭芙故弄玄虛。”
見他們不信,郭芙卻不再爭辯,隻是讓雕鵬繼續朝那隱約傳來的隆隆聲細聽。
見郭芙、雕鵬與陸無雙都神色嚴峻,城中士兵亦快速移動、忙著清點物資並疏散到較高處,聖因師太卻心存疑慮。
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不與郭芙同路——畢竟對方是朝廷官麵上的人,自己是明教歪道,彭長老還在對方手裡,若再跟著郭芙,豈非羊入虎口?
“走!”聖因師太低聲對身後幾名親信喝道,“既然她肯放我們,我們就不必再久留,先出城,若真有洪水,我自有法子對付。”
幾名黑衣人也跟著點頭:“師太說得是。”
於是他們迅速收拾殘餘兵器,從另一側城門口溜出,準備往荒野逃去。兵士雖看見,卻在郭芙的授意下並未強行阻攔,隻是遠遠喊了句“洪水將至,不要後悔”,結果隻換來聖因師太的冷笑。
“隨她去吧。”郭芙望著那遠去的一群黑衣人,淡淡搖頭。她早知對方多半不信,但心裡總歸不想無辜看著他們葬身洪流,便給了他們一條生路。至於他們要不要走、要不要信,皆不由自己操縱。
她迅速轉身,對圖軟吩咐道:“檢查所有破損的牆體,務必找最完好的城牆立足。讓能戰之兵都分散在城頂,一旦洪水衝來,先防住衝擊,再找機會救下麵的人。”
圖軟神情震撼地點點頭。見郭芙言之鑿鑿,絲毫不像作假,想起她先前的無情又有情的舉動,心裡更覺五味雜陳。“原來大小姐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在她吩咐下,軍士們撤到城牆上,有的搬運沙袋、木板補強。有人拿著長繩固定在斷垣雜石間,以防被急流衝散。所有人都緊張而忙碌。
霎時,那遠處地底的隆隆聲越來越大,甚至地麵都有細微震動。一股潮濕水腥味隨風飄來,仿佛預示著大水的臨近。
城外黃沙泛起,夜色裡似乎能看到翻滾的水光一閃而逝。高處的士兵瞪大眼睛,驚呼:“果然有水!天哪……那水勢竟如此凶猛,怕不是上遊衝垮了堤壩!”
後方陸無雙也抬眼遠眺,隱約見到月光下閃動的水浪,心中陡升涼意:“若讓這水包圍,我們一時還真難脫。”
夜色下,城牆上燈火搖曳,士兵們蜂擁而至,腳步聲在破舊的磚石間此起彼伏。遠處,洪流愈來愈近的轟鳴聲仿佛巨獸在嘶吼,讓人心生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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