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夜將儘,天邊泛起蟹殼青的微光。
粘稠的血腥氣仍在空氣中浮動,幾縷未散儘的赤霧纏繞在枯枝間,遠處傳來夜梟斷斷續續的啼鳴。
獨孤明月丟下那柄染血的普通飛劍。
身上殷紅的衣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錦緞紋樣,裙裾浸透的鮮血在地麵拖曳出蜿蜒暗痕。
她俯身將兩盞長明燈擺正,火光映著靈牌上褪色的鎏金篆字,忽明忽暗地勾勒出她蒼白如紙的麵容。
“爹爹,娘親,不孝女來遲了。幸好大仇得報,有三千族人作伴,想必爹爹和娘親也可以安息了。“
她將額頭抵在冰冷青磚上,三記叩首聲在空曠的地上回響。
陣法中央的青銅鼎在此時突然騰起幽藍火焰,似乎跟隨著獨孤明月的心潮起伏。
火焰最終隨著她垂落的淚珠消散在晨霧裡。
玄色袍角掠過滿地狼藉,楚歌倚著半截斷柱擦拭玉簫。
他身著月白錦袍,在這滿是血腥氣的地方,仍掩不住他通身溫潤氣度。
見少女踉蹌起身,他信手拋過隨身攜帶的碧玉酒壺。
“寒潭醉,能忘憂。“
獨孤明月摩挲著壺身上的雲雷紋,一仰雪白的脖頸。
酒液化為絲線流入口中,喉間熱辣辣的感覺灼得她眼眶發燙。
她始終記得十年前那個雪夜,爹爹溫酒時她偷喝了一口,當時也是這樣滾燙。
獨孤明月轉頭看向楚歌,眼波裡滿是溫柔。
“多謝師兄助我複仇。”
楚歌輕笑一聲,指尖凝起靈氣滌蕩起獨孤明月的發絲:
“你既喚我師兄,我又怎會任你孤身走這修羅道?“
晨風卷起他未束的墨發,幾點寒星落在眸中流轉。
“隻是下次再殺敵的時候,不要把白裙給弄臟了。“
少女看著帶血的裙擺,耳尖倏地泛起薄紅。
方才手刃仇敵時的狠戾儘數褪去。
她慌亂的升起一道屏障,瞬間換了一襲新的白裙。
然後聘聘婷婷的挪到楚歌麵前,“師兄,我們是直接返回宗門嗎?”
楚歌把玉簫插入腰間,看著西北方向笑了笑。
“不了,我們直接去淨州。”
“淨州?”獨孤明月臉上閃過一抹疑惑。
不明白師兄要去淨州做什麼。
看出來小師妹眼中的好奇。
楚歌拿出傳音玉簡遞了過去。
“珍寶閣傳來消息,葉晨在淨州現身。
擊傷淨心齋聖女柳如煙和客卿雲瑤。
現在淨心齋正在四處通緝追查葉晨。”
獨孤明月把玉簡裡的詳細內容過了一遍。
臉上也不禁露出了幾分驚駭之色。
這個葉晨真的是膽大包天。
竟敢在淨州淨心齋的勢力範圍內襲殺他們的聖女和客卿。
結果導致聖女柳如煙受傷,客卿雲瑤幾近死亡。
而且葉晨還逃之夭夭,讓淨心齋顏麵掃地
這個葉晨可是楚師兄心裡最大的仇敵了。
當初就是這個葉晨害的楚師兄修為儘廢,被天道聖宗趕出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