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乾水的冰麵上,一條長長的隊伍歪歪斜斜的朝著長城外走去。
對於王蒼放走俘虜的這個舉動,塞中諸人大多不能理解,這些鮮卑人可是到手的軍功啊!就算不殺頭領賞,收為胡奴或者做些苦役也行啊。
但礙於王蒼這次三十破三千的大勝威望,塞中諸吏選擇了沉默,畢竟不是誰都能做出這般好大的事來。
“走快些,萬一漢人反悔就麻煩了。”
乞伏罌招呼著眼前這幾百零散的部眾,生怕那個叫王蒼的漢人領兵追來。
自己好歹曾經是個頭人,在這些零散的部眾中還是有些號召力的。
特彆是在那父子三人幫助下,招呼了十來個原先乞伏部的部眾,讓這支隊伍勉強有了些秩序。
乞伏罌望向遠處,雄偉巍峨的陰山上白雪皚皚,但平地上卻看不出分毫。
這會兒,想必大鮮卑山上的雪有數尺厚了吧。
懷著些許思鄉的情緒,乞伏罌領著隊伍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了日律推演的營壘外。
隻見幾千漢人奴隸在營壘外取土,然後送至長城下,也不知道乾了多久,這會兒外側的這一麵已經差不多與城牆平齊了。
乞伏罌心想:等到大帥攻破了武泉塞,得讓那個小娃娃一般的漢人知道我老罌的手段。
自有斥候遠遠的接住乞伏罌這一隊“潰兵。”
能成建製的帶隊歸來,在斥候眼中不是“潰兵”是什麼?
乞伏罌自然不會隱瞞自己完好歸來的原因,但這不會的對象肯定不是這小小的斥候,怎麼說,也得是日律大帥才行。
日律推演這會兒心情很不好。
越過長城的斥候在正前方的烽燧上送回來一顆頭顱,頭顱的口中還塞著一封帛書。
作為日律部的大帥,平日裡自然懂得些漢話,隻是會說不會看,這種信件一般都是由身邊人代為念出。
親衛走進帳門時通稟時,叱乾卓正跪在地上恭敬地給日律推演念著。
這會兒正念到:“日律推演大帥,許久不見,可還記得三年前的王蒼,久疏問候,吾已在武泉塞備好酒宴,隻等大帥前來。”
“但我們漢人講究個禮尚往來,你那大閼氏胞弟的頭顱我沒動,給你送過來了,不要浪費,這頭顱在懸賞中可抵五萬錢,作為回禮,到武泉時,請把你的項上人頭留下再走。”
“可惡,這漢人竟然如此猖狂。”
“不過,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在圓帳中來回踱步想了一會兒,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想到,這不是三年前跑過來耀武揚威,又被他逃掉的那漢人小狗嗎?
日律推演臉上閃過一絲怒色,一口牙齒尖牙咬得咯吱作響,看來,需要給這些漢人一些教訓了。
“大帥,斥候接住一群“潰兵,”大概有個三四百人的樣子,其中乞伏部的頭人也在其中。”
“乞什麼部?這種小部落真是廢物,難怪被這該死的漢人小狗打的丟盔卸甲,先讓他們吹吹冷風,明日再說。”
跪在地上的叱乾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並未出聲,隻是頭埋的更低了,不知在想些什麼。
蹲在空地上的乞伏罌本想著自己回來能夠受到大帥的接見,畢竟昨夜那戰,自己也是從頭奮戰到尾不是?沒想到自己和這群普通部眾享受同等待遇。
且不提這一夜乞伏罌等人如何度過,第二天一大早,親衛來報,長城兩側的土已經壘完了,可以隨時動身了。
日律推演點了點頭,自顧的穿戴上一套漢人樣式的甲胄。
這漢人的東西確實不錯,這次到雲中郡看看能不能抓幾個會冶鐵的回來。
營壘外,眾人早已收拾妥當,個個神色激動,畢竟每次到漢人的地界劫略,就沒有空手而歸的。
在日律推演的命令下,萬餘騎浩浩蕩蕩的依次朝土堆上拍馬而過,等到眾騎儘皆過了長城,日律推演留下了幾百騎守禦歸路,其餘人徑直朝著武泉塞趕去。
雄偉的朔方長城還是靜靜的盤臥在大地上,隻是孝武帝如果知道自己費心費力修建起來的長城竟然如此輕易被胡人翻越過去,在九泉之下,不知會作何猜想。
王蒼在芒乾水周邊的老卒早已撤了回來,但留下了幾個斥候,遠遠的偵查敵情。
見斥候來報,王蒼笑著對廳中的諸吏笑道:“走,我們去城牆上迎接一下日律推演。”
話落,抓起右邊下首的呂布的手,二人一同走向廳外。
身後,諸吏心思不一,臉上的表情不約而同的都是一副哭喪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喪了親人。
石城的城牆上,王蒼領著諸吏站在城門樓上,臉上神色輕鬆,看不出半分懼色,讓諸吏心中稍定。
“老光,會六博嗎?。”
眾人聽到老光這兩字,一時間,有些迷糊,直到王蒼從諸吏身後把那頭戴金箍的慕容光抓了出來,眾人才恍然大悟,竟然是這胡狗。
塞中兵馬本就不多,這胡狗被塞尉收為義從屯長,真是好大的福氣啊。
慕容光神情有些懼怕,雖然自己也是個義從屯長了,但這是在漢人的地界,不比自己聚落,縮著身子站在王蒼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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