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
是人類的本能。
血肉在麵前交織。
機械犬的聲音也變成了哀鳴。
在人的耳邊回響。
一刻不停。
曾老師已經不去思考了。
眼前、耳邊為他標明的位置、掛在刀尖的倒計時。
就是他唯一為之努力的目標。
倒計時像懸掛在脖頸上的利刃。
在停滯的那一刻,重重砍在他靈魂的脈搏。
灰塵泥土沾染在他手心。
他已經能聞出人血的味道。
他看見碎裂的人類軀乾,看見他們持保護的動作。
下麵是孩子。
下麵是人。
下麵是他的同胞。
眼淚,沒有了。
嘔吐,沒有了。
他已經習慣看到人的分離,不隻是情感。
也是人本身。
混凝土好重。
砸在人身上好痛。
他們聲聲哀鳴。
喊著“救救我。”
先救誰?
能救誰?
地震的餘波是絕望的二重奏。
他們碰到了他的手指。
看見那個孩子的臉龐被二次倒塌的房屋掩埋。
可是沒有時間哭。
沒有時間想。
沒有時間痛苦。
可怕的餘震,還在發生。
他們必須抓緊一切時間。
零零碎碎,淩淩散散的顏色在四處飄零。
聚集是因為人。
他們聽見尖銳的響聲,他們找到了活著的人。
離散也是因為人。
那些綠色的衣服抬起活著的群眾,到安全的地方去。
人類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那麼的渺小。
人類的力量在這個時候那麼的輕微。
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
軀體還是溫熱的。
為什麼不是活著的呢?
那些身體躺在死亡的邊緣。
最後一次一次地被人托舉著,放在安全與危險的邊界。
那些身體四分五裂,掉落,捧起。
他聽見人類崩潰的聲音。
安靜地。
死寂地。
隻有活著的同胞才能衝淡一些絕望。
他們喊著:
“疼!”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