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頭背上竹筐，搖了搖頭，說道：“大哥，不用了，我還得回去幫青青乾點活兒呢。家裡還有些事沒忙完。”
馮婆子在一旁哼了一聲，白了他一眼，說道：“就你會找借口，成天隻知道你媳婦重要，這老宅就不是你的家了？去吧去吧，彆在這兒礙眼了。”
趙石頭歎了口氣，雖然心裡不好受，但也知道多說無益，便告辭離開了老宅。
回到自己家，田青青正在後院裡喂雞，聽到趙石頭回來，連忙迎上去，問道：“石頭哥，怎麼樣？東西都送到了嗎？爹娘和大哥大嫂他們沒說什麼吧？”
趙石頭放下竹筐，苦笑著說道：“送是送到了，不過爹娘還是那副樣子，沒給什麼好臉色。不過大哥大嫂倒是還客氣，沒怎麼變。”
田青青輕輕歎了口氣，說道：“罷了，隻要咱們儘到心意就行了。爹娘他們就隨他們吧。”
趙石頭點了點頭，說道：“嗯，我知道，這老宅咱還是少去，每次去都不痛快。”
田青青拉著趙石頭的手，安慰道：“石頭哥，彆往心裡去。咱們好好過日子，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其他的人和事就隨它吧。”
大年三十這日，晨色未明，趙石頭便悄悄起身，怕擾了仍在酣睡的田青青。他嗬著白氣走向後院，瞅準雞棚那隻平日最是神氣的大公雞，瞅準時機，一個箭步上前，費了些力氣才將其擒住。公雞撲騰著翅膀，嘹亮地叫著，似在抗議這突如其來的命運安排，卻也無奈地被趙石頭帶出了雞棚。
在院子裡的水桶旁，趙石頭熟練地操起刀，片刻間，大公雞便沒了聲響。他將公雞仔細處理乾淨，一半切塊準備紅燒，另一半則放入砂鍋，加上早已泡發好的乾蘑菇，添上足量的水，置於灶台上小火慢燉。又將切好的雞肉塊與乾竹筍一起下鍋煸炒，待炒出香味，便加入調料燜煮。灶火熊熊，映紅了他的臉，鍋裡漸漸飄出的香氣，彌漫在整個院子裡。
田青青醒來，聞著香味走到灶房，見趙石頭忙碌的身影，心中滿是溫暖。田青青未言語，默默走到一旁開始淘米蒸飯，又將一棵白菜洗淨切絲，待鍋裡的油熱了，放入鍋中翻炒，不多時，一道清爽的炒白菜便出鍋了。
晌午飯備好，兩人相對而坐，桌上擺著紅紅燒雞塊，蘑菇燉雞，清炒小白菜和大米飯，雖簡單卻也豐盛。趙石頭夾了一隻雞腿放進田青青碗裡，笑著說：“今日除夕，多吃些。”田青青嗔怪道：“就你會疼人，你也多吃。”兩人邊吃邊聊，說著這一年的瑣事，時而歡笑，時而感慨，一頓飯吃得暖烘烘的。
下午，陽光灑在院子裡，趙石頭搬來凳子，取出春聯和窗花。田青青在一旁用麵糊調好漿糊，趙石頭站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地將春聯貼在門的兩側，上聯是“瑞雪飄香慶新歲”，下聯是“祥梅綻豔迎早春”，橫批“福滿人間”。貼罷春聯，又貼窗花，大紅的窗花在陽光的映照下格外喜慶，田青青在下麵看著，不時指揮著：“石頭哥，往左一點，對，就那兒，貼得真好。”
這邊剛忙完，趙石頭又端出一大盆積攢的衣衫，開始洗刷起來。田青青見狀，忙過來幫忙，兩人的手在冰冷的水裡攪動，卻絲毫不覺寒冷。田青青說：“這一年到頭，就今日最是安心。”趙石頭應道：“是呢，有你在身邊，乾啥都舒心。”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盆裡的衣衫漸漸洗淨，晾在院子裡的晾衣繩上，隨風飄動，似也沾染了這節日的歡快氣息。
田青青轉身回灶房，準備蒸些饅頭。將麵粉倒入盆中，加入老麵和水，開始揉麵。麵團在她的手下逐漸變得光滑有彈性，田青青將麵團分成小塊，搓成圓滾滾的饅頭形狀，整齊地碼放在蒸籠裡。趙石頭去井邊挑完水後，走進灶房，見田青青忙得額頭沁出汗珠，便拿起扇子，在一旁幫著添柴扇火。饅頭的香氣慢慢在灶房裡散開，騰騰熱氣彌漫，將兩人的身影籠罩其中，宛如一幅溫馨的田園畫卷，描繪著這平凡日子裡的深情厚意，悠悠歲月長，情暖歲除時。
隨著饅頭蒸熟出鍋，一個個白白胖胖，散發著誘人的麥香。田青青拿起一個饅頭，吹了吹，遞給趙石頭：“石頭哥，你嘗嘗，今日饅頭格外的甜。”
趙石頭咬了一口，笑著說：“那是自然，咱青青做的饅頭是又香又甜，還特彆的好吃。”
田青青樂嗬嗬地笑了笑，又輕輕拍了下趙石頭的肩膀：“就會貧嘴。”
此時，鄰居家的孩童們在外麵嬉鬨著放鞭炮，劈裡啪啦的聲響為這除夕添了幾分熱鬨。趙石頭想起自家也備了些鞭炮，便對田青青說：“青青，我去把鞭炮放了，驅驅邪祟，迎迎新春。”
田青青點頭應道：“嗯，去吧，小心些。”
趙石頭拿著鞭炮來到院子外，將鞭炮掛在一根長竹竿上，用火折子點燃引線。瞬間，鞭炮聲震耳欲聾，紅色的紙屑漫天飛舞，趙石頭笑著看著這熱鬨景象，心中滿是對新一年的期盼。
除夕的夜幕如一塊厚重的墨色綢緞，悄然鋪展在小山村的上空，幾點寒星閃爍，恰似碎鑽點綴其間，透著歲末的靜謐與清冷。村尾的趙家小院裡，燈火搖曳，暖意融融，將這夜色襯得格外溫馨。
趙石頭身材高大結實，此刻正係著粗布圍裙，站在灶台前，雙手熟練地擺弄著餃子。他濃眉下的雙眼專注地盯著鍋裡翻滾的水花，一旁的案板上，擺放著兩大盤包好的餃子，韭菜雞蛋餡的餃子透著清新的嫩綠，宛如春日裡新生的草芽；酸菜肉餡的則飽滿圓潤，散發著濃鬱醇厚的香氣，引人垂涎欲滴。
“石頭哥，水開咧，下餃子吧。”田青青從房裡走出來，輕聲說道。
趙石頭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將餃子逐個放入鍋中，圓滾滾的餃子紛紛躍入水中，瞬間在鍋底聚成一堆。趙石頭輕輕攪動著勺子，防止餃子粘連，嘴裡念叨著：“這韭菜雞蛋餡的，青青你愛吃，得多煮幾個；這酸菜肉的，我也饞好久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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